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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画家和一个国家

(2012-12-13 17:20:10)
标签:

杂谈

分类: 文学作品

一个画家和一个国家

 

冯骥才

 

 

一个画家和一个国家
克里姆特的《吻》


一个画家和一个国家
人物的背景布满了来自中国民间的艺术形象

 

    如果你去过奥地利,今年再去,一定会发现它变了一个样——好像被什么魔法金灿灿包了起来。一种异常强烈又华贵的图案,镶嵌般宝石样的色块,斑斓华丽的氛围,还有那个标志性的一男一女浪漫相拥的绘画——《吻》。


    这是世人皆知的奥地利分离主义绘画大师克里姆特的艺术与风格,但为什么被如此放大与张扬?


    今年是克里姆特诞辰一百五十年。克里姆特是奥地利国宝级的艺术家。奥地利全国要用这一年时间纪念克里姆特,全国不少城市都忙着举办克里姆特的画展及相关活动。2012无疑是他们的克里姆特年。


    然而,我发现在全球化的时代,克里姆特正在被商业利用。从街头各类商店的各种商品中,几乎全能看到克里姆特特有的色彩与符号。他的画面、图案、线条、色块被应用到T恤、丝巾、月历、餐具、花布、酒杯,甚至沙发靠垫、笔记本封面、化妆盒、项链坠、笔筒与钢笔、明信片、领带、手机套和电脑袋等一切物品上。他被几近疯狂地开发着。当艺术被如此强度的转化到应用商品上,是否会沦为浮浅,失去了崇高?


    懂得艺术的奥地利人会这样做吗?


    我把这个问题告诉在奥的朋友,他们笑了,说我应该到太子宫、分离派会馆、克里姆特的故居去看看,尤其要去七区的利奥波德美术馆去看一看克里姆特的生平与艺术展,那样我自己会找到答案。


    太子宫里珍藏着克里姆特和席勒的许多珍品,我曾去过两次,没有再去。这次去了其它几个地方,真的使我对克里姆特“现状”的担虑发生变化。


    记得前三年在维也纳,曾到十三区去看克里姆特人生最后一个画室(1912—1918)。那座上下两层巴洛克式的老房子已经空无人住,由于地处一个规划的新区内而面临拆除。一些志愿者站出来坚决捍卫这个失不再来的历史空间。我当时还写过一篇文章《保卫克里姆特画室》声援这些志愿者。朋友们说我:“你把文化遗产保护搞到奥地利来了。”


    如今再到那里看看,正在加紧整修,看这种生机勃勃的样子,应是很快竣工了,显然克里姆特的价值被进一步认识到了。


    再去畿近市中心的分离派会馆,也不同以往。这里有克里姆特绘制的壁画名作《贝多芬第九交响乐》,但展厅很高,壁画在四壁的上半部,平时即便仰头也难以看清。今年为了纪念克里姆特,由一位年轻的艺术家设计一个带阶梯的钢架,可以登上去近距离欣赏克里姆特的壁画原作,我对他沥粉后贴金箔的技艺尤感兴趣,他使用的技术竟与山西彩塑造像的“沥粉贴金”的手法全然一致。


    待到去著名的利奥波德美术馆看克里姆特的生平与艺术展,所获更是非同寻常。首先是策展人的思想高度及布展的方式,令我钦佩。他将克里姆特绘画作品与人生文献对照展出,也就是将艺术家的“文本”与“人本”合为一个整体摆在观众面前。展览中没有任何结论式的文字,结论由你自己得出。


    克里姆特是一百多年来一直倍受争议的人物,至今也没停止。他在欧洲画坛一登场就遭人非议。他的绘画从主题到内容针锋相对地颠覆着文艺复兴以来占据统治地位的古典主义美学。他拒绝与美术学院合作,旗帜鲜明与传统决裂般地“分离”,挑战当时的法律与秩序,甚至否定科学;从而把千姿万态为所欲为的人性形象挥洒在画布上,并推向极端;他那些挑逗的放纵的欲望的裸体,充满诱惑又无所顾忌地涌入这个欧洲古国的视觉里。


    同时,他不安份地把羽毛、玻璃、金箔银箔置入画中,与那些从埃及、印度和中国装饰性艺术中汲取的文化元素奇妙地融合起来,形成他特有的华贵又斑斓的风格。传统的精英绘画是贬斥民间手艺的,但他却凭着自己非凡的才华,让它们在高贵的艺术殿堂里站住了。


    展览中关于他父亲是银匠、兄弟是装饰工艺师的鲜活的资料,使我寻找到他采用沥粉、贴金、镶嵌等工艺手法的由来。自小家庭对他的影响与熏陶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审美的习惯。


    我特别欣赏策展人将克里姆特的生活照片——特别是那么多给他的情人艾米丽的明信片放在展柜中。二十年中,他狂恋着模特艾米丽,却一直没有结婚。艾米丽还是服装设计师,克里姆特穿着她设计的袍子,她的情爱给克里姆特以不间断的灵感与激情。克里姆特过分依赖着她,见不到她时会一天给她写几张明信片。浪漫又放纵的生活使他遭受种种非难,但这正是他颠覆传统的缘自个人的生命性的根由。


    尽管克里姆特直到今天仍不是一个完人。但时过百年,人们已经能够客观地看待他在艺术史上变革的价值与开创的意义。


    奥地利能够最终接受他的另一个原因,一是这个音乐之国人文的本身就是浪漫的,尽管克里姆特的浪漫走向极端;二是这个国家的艺术与生活很近,他们崇尚生活中的艺术,而不是让艺术高高在上,虚无飘渺。无论是施特劳斯的华尔兹和舒伯特的歌曲,还是充满装饰色彩、到处可以应用的克里姆特和白水的绘画。奥匈帝国哈布斯堡皇家生活气息至今令他们自豪与陶醉,巴洛克艺术的豪华的装饰美在他们的城市历史中无所不在;艺术的抒情性、甜美性与享受性在奥地利最容易找到知己。无怪乎,在全球市场化的今天,克里姆特充满卖点,无论是内含的性爱还是艺术的装饰性。市场向来都是冲击道德底线的。性是当今商业市场的卖点之一。


    然而,奥地利人知道克里姆特更高的意义并不是在市场而是在美术馆和博物馆里。


    当市场千方百计在克里姆特身上寻找商机时,文化人要做的事是把伟大艺术放在人们精神的天堂,而不是相反。


201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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