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苗/文
在5月11日万科(000002.SZ)股东大会上放言“万科为了质量沦为老二老三也在所不惜”之后,5月17日,万科董事会主席王石发出一条微博:“绩效主义像企业脓包:索尼前常务董事天外伺朗提出,绩效主义摧毁了索尼引以为傲的激情团队。绩效主义看似公平,但缺少内涵。它只能靠利益刺激,未结成精神共同体,最终将走向平庸。无论何企业,只要实行员工收入与业绩完全挂钩,一些扎实工作就易被忽视,破坏员工对企业的信任。”
此时的万科正深陷困扰。一方面,万科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关于装修材料品质和房屋交付质量问题的大范围投诉;另一方面,这两三年万科苦心经营的“人才森林”突然出现中高管频繁流失等问题。矛头纷纷指向于万科总裁郁亮治下万科“庸俗化”。
28岁的万科是不是遭遇了郁亮所说的“中年危机”?如果是,这个“中年危机”症结在哪?万科危机是因为郁亮的强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果是前者,王石会不会学柳传志在放权之后按捺不住重掌权柄?
万科的激情瓦解?
在这个敏感而关键的节点上,王石突然一改从前,在其微博上直言企业微观问题,他貌似在谈论索尼的衰落成因,但实际上或有所指。
一位万科中层人士表示,老板的这一段话是否也应该成为今天的万科需要反省的?在这位万科人看来,万科正在施行的一些管理制度使万科的激情团队瓦解,问题持续发酵与滋生,“过于精密与严谨,让万科患上了‘大企业病’,从而失去了活力与野性,索尼之衰落,万科当醒”。
对于郁亮治下的万科,外界评价褒贬不一,大致两类:一类是,近年已离开万科或仍在万科关键岗位任职的管理人员大多持批判态度,他们形容万科“庸俗化”,“快餐文化”;另外一类,理解并支持郁亮,他们评价“千亿万科,郁亮当之无愧”。
“万科的成长和沉沦同时在发生。很多有经验的中层,甚至中高层都是因为不甘沉沦或无法成长而离开,员工也一样。这是大企业的弊病,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培养和成长机制,那就是灾难。”上述万科中层人士说。
他认为,万科内部的公平开放制度能否保持,公司的自由开创精神能否保持,远重要于一时的业绩和人员的得失。一个有竞争力的企业多半来自于有竞争力的战略,以及有竞争力的可持续成长团队。
“万科在‘千亿’之后,面临的问题首先是战略,这一点目前看来逐渐形成了共识。其次是执行这个战略的人,这个团队需要更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每一个管理层级都有影响。这一更新的过程与结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该人士说。
万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高管更直陈出万科靓丽报表背后的巨大瓶颈:表面上销售数字、营业额仍旧在上涨,但是股东的满意度(投资者)、员工满意度、客户满意度正处于持续而且快步的下跌通道中。
“中年危机”症结在哪?
股东们对万科的数字增长并不认同,他们更关注实质的净资产回报率以及股票的成长性。虽然万科充分享受到了所谓房地产上半场的好处,但其股东回报在2007年后就一直比较低迷——净资产回报率远远低于营业额的增长速度,而股价就更不要提了。
“股东们对万科单一的盈利模式也越来越不认同。”上述万科中层人士表示。
员工的满意度也在下降。该人士指出,万科营业额增长的同时,万科的员工们却惊讶地发现个人收入越来越少,原因在于“万科的增长依然是低效率的复制型增长,高速但不高效,万科陷入了低水平的复制,这意味着多样性的内部空间越来越少。”
这一点,与外界多年来对万科的理解不太一样。万科“健康丰盛的人生”在过去一直惹人垂涎,但近年却常听见万科人在收入、发展空间、精神激励等方面的抱怨。
万科内部的权力内耗也似乎愈发显性化,“当然,这种内耗快要到头了,因为大部分个性化的高管要么选择离开,要么选择隐忍,万科就目前大抵上已经‘郁亮化’了。”该万科中层人士说。
关于质量问题,该人士认为,万科给出的解释一般是因为规模大交付量大所以难免出现瑕疵,这是混淆视听,万科目前是速度、数量大于质量和品质,王石对此很清醒,重量轻质会要了万科的命。
对于此前“安信地板门”事件中被指摘的万科内部人员贪污问题,一位早年离开万科的中高管以不容置疑的口气直陈,这是“外部人不了解万科的另一个隐形问题,万科内部的贪腐、营私舞弊越来越严重,更多的管理漏洞估计将会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
他称,万科的“中年危机”就是“不断地庸俗化”,而王石放权淡出加深了这一危机。“万科崇尚的是西方管理,但内部却无法规避中国式的内耗,更为重要的是大家越来越怀疑王石先生讲的和做的是否一致。”
郁亮无法掌控万科?
王石的自律与自制力极强,这是万科之幸,也是万科的宿命。王石曾说,该怎么做,郁亮说了算。谁都不能说万科没犯过错,我也经常犯错误,只要不是致命的;但王石也曾说,死了也要从棺材里伸出双手反对万科搞多元化。
王石对万科真的已经放手了吗?
多年来与王石保持良好私交的万科周刊前主编、成全机构董事长全忠在去美国考察时,当面把这个问题抛给在哈佛游学的王石。王石反问他,你信吗?后来王石在不同场合做出回应:我还是万科的董事会主席,每年股东大会我还是要回来的。
那么,王石是在冷眼旁观吗?
很多人在围观王石郁亮之间的分歧,但从中或许我们能看到分工,或者说:姿态。王石必须高姿态,而郁亮作为万科总裁,低姿态是他的义务和题中之义。“千亿”之后,王石还适合做万科的舵手吗?他那么感性,天马行空。工业化生产、程序化管理、高周转运作的新万科,显然需要的是严谨、理性、务实的领导者。
毋庸置疑,郁亮治下的万科这些年除了大刀阔斧推行流程化和制度化之外,他也在做创新与服务,而且火力很猛。但问题有很多,麻烦也接踵而至,各种“门”,各种误解、谩骂、质疑、批评、打击等如影随形。这都将考验郁亮的管控能力和火候把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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