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入政局不稳的国家,不居住在动乱的国家。《孔子》——孔子拒官
(2021-04-13 16: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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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孔子 |
二十八节:孔子拒官
82、
独裁的权利最是辛苦。在中国的皇帝史上,固然有许多皇帝是累死在女人身上,但相比而言,累死在政务上的还是要更多一些。因为独裁的权利如果不抓紧在自己手上运用,就会丧失给那些用权的人手上。季氏,眼看就要遭到这样的命运。孔子非常清楚这一点,却又毫无办法。就象当初孔子清楚昭公斗不过季氏,却不能去说给昭公听一样,只有在家里干着急。
在孔子看来,鲁国从大夫以下皆巳僭越,以下犯上、离于正道,这就是鲁国的政治现状。对此,他只能暂时地打消了为官的念头,一心一意地来从事自己的教育和研究事业。于是乎,孔子安安心心地边教边学,知识越来越渊博,诗、书、礼、乐的造诣越来越深厚,他品格高尚、博学多才的名声也越来越大。结果,许多子弟从各国赶来,投奔到他的门下。没过多久,孔子门下便有了好几百人。阳虎虽一介武夫,却拥有过人的精明。见孔子盛名在外,便想拉来为自己装点门面。于是便派人传话孔子,说要请他出来做官。孔子听后,心中很是不快,但念于阳虎势力太大,不愿硬碰,只好装作不知,并不吭声,只一心讲他的学。
这日,孔子讲授的是做人要做仁德的人。毕了,照旧让学生们自己讨论,只听新生宰我问道: “对于有仁德的人,别人告诉他井里掉下去一位仁人啦,他会跟着下去吗?”
孔子听了,看了看相貌文静的宰我,心想:人真是不可貌相啊!他这么文静,提出的问题却这么坚锐。这么想着,又抬头去看其他学员,只见大家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便缓缓地说道:
“是这样啊!”宰我想了想便更尖刻地问道:“老师这是在告诉我们,下井救人是不必要的,只要到井边寻找救人的方法就可以了么?”
孔子点点头,说:“是这个意思,你理解得还不错。”
“可是,这恐怕与老师刚刚讲到的‘见义不为非君子’的观点有些相左啊!”
“是这样吗?大家都来好好想想,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想清楚,或是没讲清楚了。”孔子自嘲地笑了笑说。
正在这时候,守门人来报,阳虎派人来说要见孔子。“我要见他吗?你说。”孔子问宰我。
“这件事,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疑问,就提出来。好,很好,你能这么做,已经是君子的作为了。”孔子高兴地说,接着宣布继讨论“要不要到井中去救人”的问题,只是还没讨论出结果,门人又来报告说:“阳虎送来一只蒸熟的乳猪。”
孔子听了,问他的学生:“你们知道吗?这是怎么回事?”话问出来后,孔子看到懿子在笑,便指着懿子说:“你知道,你肯定知道,给大家说说是什么意思。”
“按照礼节,别人送这样重的礼物,你必须登门回谢,这才是知礼的人。”
“他为什么要送这样重的礼物给我呢?”孔子问。
“是想见老师你!”许多学员一齐回答。
“我该怎么办呢?”孔子又问他的学生。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子贡分析说:“老师你去了,他就达到目的了;老师你不去,他也达到目的了。”
“这是怎么说?”孔子问道。
“你去了,他见到你啦;你不去,你便成了不守礼的人……”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去,我认为老师必须去。”
“这不是让他达到目的了吗?”
“老师可以在见不到他的时候去呀。” 子贡狡黠地眨着眼睛说
“你是说我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去。”孔子故意再问。
“是这样。”
孔子听了,转向大家,大声地问道:“你们说说看,赐说的可行吗?”
“可行!”
听到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孔子走到子贡面前,声音愉悦地说:“赐啊,你可以从政了。”
说完,孔子再回到讲堂正中对子路说:“你立刻带了七八个学生,专门在阳虎的府邸守候,一旦阳虎离府,就来报告。”
孔子第一次做这种算计他人的事情,心中总感到不太踏实。这天晚上睡觉前,他坐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行正道,难免用邪术啊!” 就这么一连说了三遍,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他身边的惠姑听了,不安地对孔子说:“如今学生这么多,我们的钱一辈子也够用了,我看还是不要去用邪术。”
孔子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说:“女人啊,怎么就只关心钱够用不够用呢!”
“如果钱不够用,怎么活?”惠姑理直气壮地问他。
孔子听了,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只好摇摇头苦苦一笑。
83、
第二天一早,孔子醒来突然想:子路带了学生己在阳虎家门口盯着,只要阳虎出门我就得赶紧去。既然是登门回拜,总得拎些礼物去。想到这里,孔子赶紧起身,在学生给他的一大堆礼物中寻找。好一会,他找出三条最好的干肉拎在手上,正好惠姑进来想找些吃的去做早餐,见了孔子手上的干肉,问道:“今早你想吃干肉?”
一边问一边从孔子手上接过干肉,瞅了瞅说:“你还真会挑,这可都是最好的干肉。”
“是吗?”孔子问她,一边从她手上又拿回干肉,说:“我这是要给那个阳虎送去的。”
“送他!”惠姑大吃一惊。
“你听我说。” 孔子将阳虎昨天的所为以及自己的安排打算都告诉了惠姑。
“那么乳猪呢?”
“都请学生们吃了。” 孔子笑着说。
惠姑听了,不再言语,看了看孔子手上三条最好的干肉,说:“你等等。”完了她迅速地挑了三条快发霉的干肉,递给孔子,说:“就拿这三条去。”
“这是你最喜欢的?”孔子问。
惠姑摇摇头。
“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我是不会拿去送人的。” 孔子说完走了出去。
这一天,孔子给学生讲的是自己学习生活方面的三点体会。在讲堂上,他用问询的口气说:“我感到,时常温习和练习所学过的知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你们有这样的感受吗?”
学生们开始思考,不等他们回答,孔子紧接着又说:“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也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你们有这样的感受吗?”
“有!”几位学员差不多同时回答。
“有,好!呆会儿讨论时你们再说,我还认为,人家不了解我时,我也不怨恨、恼怒,这才是一个有德的君子,你们说是这样吗?”
讲堂里沉寂了一下,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吼声:“是!”
孔子笑了,久久地望着他的学生,肃然地说道:“学习是件乐事,温习所学更是件乐事。温习是对学习过知识的一种复习,也是一种思考。一个人,如果他只是读书而不去思考,就会受到蒙蔽;而只是冥思苦想,却不去读书,就会有疑惑而无法得到解答。所以,我们要想学到知识,就要一边学习新的,一边温习旧的,一边进行思考。在思考中,最可贵的是自己去联想,更可贵的是得到他人的启发。这样,我们能与远道而来的朋友谈论学问就成了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在生活中,我们很可能被人误解。为这误解生气,是不值得的。能够了解这种事一定会产生,做到人不知而不愠,人生才会是件乐事。”孔子说到这儿,停了一会,望着他的学生问道:“等等这些乐事,告诉我们什么呢?”
学生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孔子微笑着,极认真地听着,最后快乐地总结说:“你们说得真好!就是这样,这些乐事告诉我们:做人要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看见贤人就想向他看齐,看见不贤的人自己就应该从内心反省一下……”
孔子正说到这里,见子路在后面向他招手,便对学生说:“现在大家自由讨论,呆会我来听结果。”说罢,孔子来到讲堂外面,子路过来说:“夫子,阳虎刚刚离去,要到季氏那儿去,现在正是你去回拜他的好机会。”
“这样,我们马上去。”孔子说。
子路去取来了孔子带来的准备给阳虎回拜的礼物,三条干肉,与孔子匆匆出发。他们很快就来到阳虎门前,门卫告诉说:阳虎不在家。孔子听了,非常高兴,赞赏地望了子路一眼,俩人进去将那三条干肉送给阳虎的夫人,然后喜滋滋地离开。走上大街,孔子夸奖子路说:“你这个人办事,还真行。”
子路高兴地笑了,但刚刚翘起嘴角,马上又傻眼了。孔子看到子路难堪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阳虎的马车正朝他们走来。要躲,已经是来不及了。正苦着脸,阳虎的车已停在他面前。
“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阳虎很不客气地喝道。
孔子看了看一脸横肉的阳虎,庄重地朝他走过去。
“把自己的本领藏起来而听任国家迷乱,这可以叫做仁吗?”阳虎粗暴地问道。
“不可以。”孔子认真地回答说。
“那么,喜欢参与政事而又屡次错过机会,这可以说是智吗?”阳虎又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可以。”孔子回答的还是非常认真。
“既然如此,让我告诉你一句话: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年岁是不等人的。”阳虎用教训地口气说。
“你既然这么说了,好吧,我准备准备,来做官吧!”孔子无可奈何地说。
阳虎看了看孔子,又看了看孔子身旁的子路,对车夫呶呶嘴,车夫一扬马鞭,马车飞快地驶过孔子和子路身旁。
“什么东西!”子路愤愤地说。
孔子马上用手阻止子路,说:“他的势力太大,又是这么个莽夫,不值得我们去与他计较。”
“难道,你真去替他做官?”
孔子摇摇头,说:“国家政治清明,可以做官领薪俸;国家政治黑暗,也去做官领薪俸,这就是耻辱。”
子路听了,对孔子赞赏地点点头,只听孔子又说:
“坚定信念并努力学习,誓死守卫并完善治国与为人的大道。不进入政局不稳的国家,不居住在动乱的国家。天下有道就出来做官,天下无道就隐居不出。国家有道而自己贫贱,是耻辱;国家无道而自己富贵,也是耻辱。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罢了。”
自从鲁昭公外居于齐、卫之后,鲁国的百姓照样过活,似乎是忘了国君。无论是季氏当权,还是昭公当政,于一般百姓来说,确实没多大关系。因为他们这些当权的统治者,都是将天下万物占为己有,征收了百姓的税赋却又从不诚心给百姓办事。对于孔子,却感到心中非常不安。
昭公出走后,本来就在执政的三桓鉴于当时还没有陪臣夺位的先例,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来篡夺王位,便在王室宗族里挑出昭公的弟弟姬宋来做君上,是为鲁定公。三桓虽然给了定公大王的名份,却让他一点权力都没有,只不过是充当三桓装点门面的傀儡。鲁国的一切维持现状的政权,都牢牢地把握在季氏为首的三桓手中。鲁国有无君主,他们照旧执政。只是,因为军队在与鲁昭公的战争中渐渐地由阳虎控制,“三桓”家族的内部,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孔子在一边冷眼地旁观着,一边研究他的学问,教他的书,时间转眼过去了好几年。
新来的许多学生,一个个虽然都非常年轻,却都肯动脑子而又敢与孔子争辩,这日孔子说到父母过逝需服丧守孝三年,宰我便提出质疑问道:“服丧三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孔子看了看宰我说:“孩子生下来以后,要经过三年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所以父母去世了,也应该为父母守三年丧,这是必不可少的啊!”
“可是,如果君子服丧三年,三年不讲究礼仪,礼仪必然败坏;三年不演奏音乐,音乐就会荒废。”
“那么,你认为替父母服丧多长时间为宜?” 孔子问道。
“旧谷吃完了、新谷登场,钻燧取火的木头轮过了一遍,我认为有一年的时间,就应该可以了。”
孔子听了,再问道:“才一年的时间,你就吃开了大米饭、穿起了锦缎衣,你的心能安吗?”
宰我想了想,回答说:“我的心能安。”
为父母守丧三年的习惯,在华夏族早已有之。孔子不过是将这道德制度化,以为他的君君臣臣的治国之道服务罢了。宰我一时不能理解,与他一直争着。孔子心中不快,说:“你心安,你就那样去做吧!君子守丧不满三年,吃美味不觉得香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不觉得舒服,所以才以三年为限。如今,你一年既觉得心安,你就那样去做吧!”
宰我,以宰为氏,讳予,字予我,鲁国人,能言善辩,是“孔门十哲”之一。他之所以与孔子争,只因见当时三年丧礼不被采用,认为存其虚名,不如顺从世俗而改成一年丧礼,并非宰予自己想要缩短守丧时间。见孔子不能理解自己,宰我只好央央地走出讲堂。
孔子望着宰我的背影,心想:守丧期间,因为丧父母之痛太深,所以君子不忍心吃稻谷米饭,穿锦绣衣服,即使听到音乐,不仅不会感到快乐,想到亡人不能同赏,还会更增悲痛之情,这本生就是人之常情。假如父母去世,子女却无动于衷,心安理得地去享乐,我们还能说他有仁爱之心吗?把父母去世都不当一回事的人,还能有淳朴之心吗?执政者自己不守三年之丧,是对父母失去仁爱之心;执政者在国内废除三年之丧,是不尊重人情。因此,三年之丧,不是为了守丧而守丧,而是要让执政者有仁爱之心,尊重人情啊!想到这里,孔子叹口气,说:
“宰予真是不仁啊!小孩生下来,到三岁时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服丧三年,这是天下通行的丧礼。难道宰我对他的父母连三年的爱都没有吗?”
子贡在下面听了,有些想法想说。子路见了,忙给他一个眼色。子贡便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上课时,孔子四处看了一下突然问道:“宰我,宰我到哪里去了?”
“他还在睡觉,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子贡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真是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啊!”孔子感叹地说:“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昨天我去看了他,还跟他说,白天是不可以睡觉的,他给我作了保证,可是现在……”孔子自嘲地一笑,接着说:“起初我对于人,是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就是因为这个宰予,才使得我改变了观察人的方法啊!”
孔子正在感叹,有门人来报,阳虎派人求见。孔子听了,不由皱紧了眉头。堂下的子贡见了,悄悄地询问子路:“你昨天为什么不让我讲出自己的看法?”
“你没见夫子是为什么烦恼吗?”子路说:“如果不是阳虎,夫子就不会那样过头地指责宰我。”
“对、对、对!”子贡连声说:“我们的夫子,也是人啊!”
“难道他不是人?”
“我虽说才听他几月的课,但是总感到老师讲授的礼、乐、诗、书的知识,依靠耳闻是能够学到的;老师讲授的人性和天道的理论,依靠耳闻是不能够学到的。我认为他实在是太神了。”
“是啊,老师所讲的礼乐诗书等具体知识是有形的,只靠耳闻就可以学到了,但关于人性与天道的理论,深奥神秘,不是通过耳闻就可以学到的,必须从事内心的体验,才有可能把握得住。我虽然跟了老师这么多年,还是把握不住。”子路与子贡正说着,只听孔子唤道:
“由,你来,替我去问问阳虎派来的人,他们是想干什么?”
子路答应一声,走出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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