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游在大中国Road |
我之所以拖延时间爬到苍山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和在这茫茫丛林中开旅馆的女子聊聊。她的名字很中国很普通,让我倏忽间即可忘掉,但是眼前这个个头不高,头发剪得极短,一身布衣的女子,却很容易让人记住,她毕业于外语学院,我称她lili更为合适。
“任何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现在在这里,很自然,也是运气好吧。”一壶玫瑰花茶沏好后,我打开笔记本,开始和lili半正式的聊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家都很随意,没有初时的陌生感,而且,时不常地lili在接电话、招呼上来的客人、烧水……生炉子,做着自己的事,而我则乐得看着她所做的一切,那么真实和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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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高地旅馆
院子里,遇到来自英国的年轻游客。
“你是中原人,怎么想到会跑到彩云之南大理做这个旅馆?”“你不想家吗?”“你不害怕吗……?”我职业性地把一个个问题抛给她,等待她的回应。
她淡淡地笑,声音很好听,柔和而坚定。
1997年,Lili大学毕业。毕业前她就做好打算,离开学校,离开那所让她不喜欢,感到不干净和相对封闭、压抑的城市。
她先去了经济活跃的南国城市深圳。那里有两三个朋友,在公司里为老板打工了一年半,她渐渐悟到:“那不是人的生活,只是活着而已。”
办公室的人们嘲笑她,“那你说什么才是生活?”
她不示弱:“生活是给自己活的,不是给别人看的。整天盘算着买房子、买车,房价在涨,一个月工资能买几平方,几件华服?去哪个酒吧买醉……完全被外在的东西所控,哪里还有什么心性愉悦?”
就在这时,刚好有个好朋友在西藏旅行社,要lili帮忙带游客,她一听乐了,“该我干的事来了”,一口答应。
这么痛快地响应,是因为上学时她就觉得旅游会跟自己有关,可玩可工作。此后的两三年,她基本上就是在外带散客,中外散客四处逛,搭帐篷,架篝火,自己烧饭,自得其乐。
2000年6月份吧,lili第一次逛到大理,记得那天在下雨,整个大理州浸润在一种氧气般的清爽中,干净而清秀。当时大理州正在古城内投资兴建主街道复兴路,到处都在挖地,到处都是青色的长方体石头,可是她喜欢,喜欢这里有城楼,特别是古城南门一带,还有城墙,能找到她老家的城市痕迹,有温暖的亲切感,她想就这里了。
这年的十月,lili又来到大理,这次是专程考察,看看这里的气候,不带人不工作,结果发现这里更好了,更符合她生存的理想状态,决定就这样下啦。城市不大,逛几圈很多人就熟了,一些店铺里的人看着她走过来就问:你不走了?肯定不走了吗?不走了,她说,然后一笑,漏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开始租房子,在玉洱路玉洱公园附近,一呆就是3年,她开始自己的独立生活。
房东是个白族老奶奶,没有什么收入,守着好几个房间,有几个中学生住在其他房间。早上老奶奶去公园打太极,还跳舞,lili跟着去,晚上她跟中学生们说英语……从来没有过的开心,于是她想找个具体点的事做,开店,开酒吧。
候鸟酒吧开在博爱路上,经营了一年,感到很累。她喜欢做饭,打扫卫生,喜欢和人聊天,也想继续做她的旅游,一呆就留了下来,出不来了。有两个在另一家客栈结识的白族女孩子跟着她开酒吧,很漂亮的。但是她们不会说,不太会跟客人套磁,而她呢?也不善抽烟、喝酒,忽然感到劳心劳神。
偶然去爬山休息,爬苍山。偶然发现一个地方立着摇摇欲坠的烂房架子,几个大理石桌子,放了几把椅子,神啊,还有一个院子,她来了兴致,或者说是灵感,到处找线索,在玻璃窗上她看到出租出让的小纸条。
下山后她打电话。一对老夫妇的地盘。也才知道原来是本地人上来打麻将赌博玩的场所。还有卡拉ok音响,被烟头烧出窟窿的毯子压在玻璃板下……院落凌乱,有一种被遗弃的萧瑟,特别是黄昏降临以后,说不肃杀那是不真切的。
这个地方属于西门村。当地村委会希望本村人做个客栈或者娱乐场所什么的,但是他们没有做起来,只有转给别人。当时索道还没建起来,搬运东西完全是马驮人背,巍峨群山丛林中,愣是让马帮趟出一条路来 ,同样是修建,费用比在山下要高出很多倍。
“租费低一些吧?”lili跟村委会负责人说,“我签30年,就在这扎根了”,“不行,少签点,15年”,“那就15年”。15年就15年,以后的事再说,lili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