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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虚无主义者(三)

(2006-09-02 01:39:54)
分类: 小说
我不是虚无主义者(三)

(小 说)


何鑫业



二十三年来,我只在大街上
见到过三个能进入我的剧中的人物
——题记



21
草子的全名叫申屠苜蓿,比我小一岁,属兔,江苏淮阴人,身高一米六十三,汉族。
草子大二时,就已考出英语四级,计算机三级,获全年二等奖学金,在系里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草子的左脚,虽然稍稍有些跛,但身材和脸,却在系里是引人注目的。
因为,她的生母是扬州人。
我现在,之所以要这样罗嗦地数落草子,我想,主要还是出于怀念。

22
与草子不同的是,我一进入这个院子,一看见这位条绒女子,我就开始爱了。
起码,是开始幻想爱了。
现在,之所以给她定位成姐姐,我想,不是别的问题,主要是年龄。我对她的年龄的猜想是三十三岁,误差不超过正负半岁。也就是比我大九岁半,或者十岁。
这一点,请相信我,因为我学的专业就是猜想。猜想地球的年龄,第一束光的年龄,氢的年龄,第一株单菌丝藻类细胞的年龄,孢子的年龄,侏罗纪地质层Ⅱ级PC的年龄。
我的另一个猜想是,她独身,丈夫去了国外,离异,丧偶,这人类的四种生存方式中,前两种的可能性最大。
我现在知道了,
她常常让我想起上海那位酒吧女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非常非常正常的行为中,就有着醉生的成分。
即使,撩一下头发,也是如此。
特别慢,特别凝重,又特别犹豫,特别特别地不像当下发生的事。
如果我不是一位学数学的学生,而本身就是一位作家,我就能单单从她们两人身上,发掘出这个时代暗含的元素。
一个伤感的主题,本来就是从美貌和欢快中来的。
她的另一个习惯动作,是,拢自己的头发。她的原意似乎是将它弄松,或者弄顺,但事实上,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我,就这样瞧着她。
她在院子里,先是搬出了一盆红色的植物。接着,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张布的躺椅。然后,才是她自己和一块蓝得出奇的毯子。
我指的蓝得出奇,一是说,蓝得很深很深,比藏青比黑还要蓝。
对了!是无限地蓝。
二是说,这块蓝的毯子,和她这个人,一混在一起,就产生了一种脱离这个院子,脱离这个城市,甚至脱离这个国家的效果。
这,在我第一天见到她时,就感觉到了。
那天,是蓝白和浅绿的效果,
脱离了周边的环境。
今天,是蓝和她的全身的效果。再加上非常强烈的,她的下巴与颈的连接处的白里透着晶莹的脂肪的效果。
完全脱离了这个国家,像东欧的一位什么女子。
我说过,蓝是那种死去很久又突然复活的蓝,就像我的专业拓扑学中的一个场,一个无限边界。
而脂肪,则是一种性的超国际的要素。
别指责我过于个人化,过于下意识。
我当年就是在一只普通的母鸡身上,发现了我对于动物尚存的兄妹情结。
看到母鸡身上,和当时三岁的我,一些共生的细节,一些做妹妹的含义:
它的光滑的羽毛
泛着光泽的
毛色。它的体温
(我曾经将手插入它的羽毛深处)
它侧耳的神情
它的花衣服
它的爪子(像妹妹的网球鞋)。
尤其是 它
注视我
把我当成一只三岁的鸡
和我把它当作
妹妹 如出一辙。

真是令我感动!我是个有毛病的人,我当年是过早地带有预见性地和动物建立起了一种人类 本该建立的互生关系。
我采用的方法,比现在国家提倡的,更有建设性,更有感情的情景性——认母鸡为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享受法律准予的第二顺序继承的权力。

23
我把条绒女子,幻想成姐姐,这会使人类建立起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这个人,对古怪问题感兴趣。

24
由于,认为我的声音,很像她年轻时相好的一位男人。
房东遇上我,总要与我说话。
我也认为,她那副苍老的样子,很像我临死那年的外婆,所以,也不讨厌和她说话。
她,总是要摸我的手臂,然后拉着它,慢条斯理地,说她的那个男人。
她说,她的那个男人,很粗壮。
粗壮得,随便一下子,就把她抱起来了。
她说,她三十几岁的时候,是很重的,有一百二十多斤重呢。
她说,那个男人真厉害,
能背着她,走二三十里路。
然后,还……
她说,以后,就没见过这么有力气的男人。

25
我见老妇的眼神里,有一种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是我和草子的那种。
也不像清少纳言般清纯,
很像我关注条绒女子的那种。

26
草子的室友,给我一个酒吧的地址,她说,我能在那里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叫筛雪,原来也是数学系的,是草子的同乡,她肯定知道草子的情况。
可我去找了一次,没能找到。
酒吧的人说,这个人已被一位房地产商包了起来,很难找到的,以前,的确是在这里做陪酒的。
从酒吧里出来,人懒懒的。
突然意识到,我到这里来,一半是为草子,一半可能还是以为,会出现另一个像上海的那位奇妙女子样的人。
这算是什么呢?
我说过,我是一个喜欢沉思默想,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并热衷于奇谈怪论的人。
这地方的酒吧,没有给我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没有一个女人,带有疲乏和糜烂,又无所谓的神情。

27
配钥匙的人,这一天,见我走过去了,使劲追了上来。
我说,没敢打扰你,我的房东已帮我找了一个,的确不错,既能做事,又能那个……,
我朝他挤挤眼。
他说,瞧你这脸色,就知道是一个人在苦读书,我今天一定要你去见一个人。
我说,哪能这样呢!
他说,哎!见了就罢,见了就完成任务,见了你就不是这样子了。
我觉得这个人特别有意思,仅仅是为了一点拉皮条式的介绍费,他不至于会这样。
我便随着他去。
他让我在他的铺子那里等着,自己走进了一条小巷。不一会,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随着他走了出来。
他说,怎么样!
又对那女子说,跟他说说,你能帮他做什么!
说完,他骄傲地站在了一边。
那女子很腼腆,真的如他所说,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位女孩子,又有点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什么人?
那女子说,她会打字,还会发邮件,会做菜……
我说,真对不起,我刚读大三,连电脑还没有。
她说,不要紧的。
我说,什么不要紧的。
她说,不做不要紧的。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她的长相就像草子。

28
很快。
我不能再想象条绒女子和我一样,同时做一件事了。本来,
我睡觉,
她也睡觉;
我把脸埋在被窝里,
她也把脸埋在被窝里;
我的嘴角沁出了口水,
她也沁出了口水;
我在为自己实施性行为,
她也在为自己实施性行为。

现在,没有这样的可能了!因为,她的房里出现了男人。
这说明她,不是独身。
究竟这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干什么的,是否本地人,这些我都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我和清少纳言为伍,听她说:
无论是什么地方,白天里都开放着,
就是睡着也很风凉地看得见四面。
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极其鲜明的
红色的纸上面,只写道“并无别事”,叫
使者送来,放在廊下,映着月光时,实在
觉得赏心。

我觉得,清少纳言使用的色彩,和条绒女子非常相像。清少纳言也喜欢酱色,蓝色和红色。唯一不同的是,清少纳言可能是鳜鱼般侧扁小巧的身子,而条绒女子则是圆的豚鱼般的身子。
想到这里,我就瞧了一下对面的房。
我本来想看看她的身子圆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才九点四十二分,她的房里就黑了,这比平时足足提前了四个小时。
时间搞错了,要么是病了,或者是明天要起早,这些都猜错了。
第二天,她的房里冒出了一个男人,一个起码比她大十岁以上的男人。
也就是说,我在昨晚担心她生病或出什么事的时候,她正和这个男人睡觉。
并没有出什么事!
这使我很沮丧。
沮丧的细节很多,别以为,这个沮丧和失恋啊单相思啊,这些人类的情感问题有关。
这些沮丧的细节,都是经过和我三岁时的那只母鸡的行为,比较后产生的。
简言之,母鸡做到的,条绒女子没有做到!
当然,你也用不着说,
母鸡做到的,整个人类都没有做到!

29
母鸡任由我,将它认作妹妹。
母鸡 侧着脸
把我看成
一只三岁的鸡 如同
我把它
认作妹妹
几乎 毫厘不差


30
草子说,我的手机在她那里过了一夜,就像我和她洞了房。
我说,是吗?这好像是谁的语录。
草子笑了。
她说,这是清少纳言说的。
草子的脸很圆很圆,胸脯很硬。
草子是那种,可替代的女性。她具备的东西,通常女子都基本具备。
我一直以为,女人炫耀脸,没有错。因为有些女人,的确有一张不可替代的脸。但是,炫耀身上的器官,就错了,因为,再难看的女人,也有基本相同的器官。
我说的,是基本相同。
草子认为,大不相同。
草子,学业上很好。
她能把拓扑理论中所谓“一对一的双方连续变换下不变的性质”,理解得极其深刻。
当然,这指的是几何图形。
我缺乏枯燥理解事物的能力。
我,只有在把“一对一的双方连续变换”理解成我和草子,我和学校,我和马路,我和这个屋子,这个院子,对面的那个女人的时候,我才会有兴趣。
因为,在我看来,学校,马路,这间屋子,草子和那位女人,都是几何图形。都有自己的情景生活空间,都有自己的区域和边界。
并且,它们互相至少有一处是相交的。
草子的朴实无华,是最具有震撼力的。
她会对你说,今晚你住我这里来,我陪你一个晚上不睡。
我说,不睡干什么呢?
她说,曲线相交,或者曲线闭合。
草子说的,都是上课时老师的口头禅,阶梯教室黑板上的常用词。
草子当然是笑着,开玩笑说的。
草子不明白,我这个人,是要有合适的方式的。
也就是说,给我合适方式,我连杀人强奸都干;不给我合适方式,或者没有合适方式,我连理发和洗澡都怕。
因为理发和洗澡,都涉及他人的不自然介入。
我说过,草子不理解这一点。
不理解人这一类几何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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