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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评论 - 无声的“断背山”
(2006-02-22 23:59:23)| 分类： 影音娱乐 |
一位朋友传给我几个WMP版本的电影，其中包括最近热炒的“断背山”。一直非常喜欢李安的导演风格。只要是李安导的电影，一般我一定要看。可惜一放才发现，电脑上只有影像没有声音。出于对李安的高度信任，相信他的电影即便是没有对话音乐，也能让我看懂。于是便决定来一次当代电影“默片”欣赏。
电影开始，在早晨的美国中西部平原上，远处一辆亮着灯的卡车，孤零零地在公路上疾驶。毫无声音的画面，更增添了美国中西部广袤的静谧。从网站上的介绍知道，这位开车的牛仔叫杰克。在一个破旧的办公室前，另一位叫恩尼斯的牛仔坐在台阶上，低着头紧紧抿着嘴。两个人没有打招呼，只有杰克调皮地从卡车反光镜中看了看闷头不言的恩尼斯。一个老板样子的中年牛仔来了，两个年轻人跟进去，像是在交待工作。小牛仔们乖乖地听者，两个人只是偶然地冷冷看对方一眼，并无任何其他交流。
镜头一换，只见白云般的羊群，在绿草如茵的开阔丘林山坡上缓缓挪动。杰克和恩尼斯骑着马，本本分分地卖力干活。干完活后，内向的恩尼斯一如往常那样抿着嘴呆坐，望着远处山坡上，疯疯癫癫的杰克正骑着马狂奔，恩尼斯眼中露出一丝羡慕。而喜欢显露骑术的杰克，也不忘在新朋友眼前时不时来一段表演，逗逗发傻的恩尼斯。虽然听不到说话，但可以看出两个人工作上慢慢有了的默契，从工作性质的交谈，发展到互相请喝酒。一次恩尼斯骑马遇到了狗熊，受惊的马把恩尼斯摔下，满脸是血的恩尼斯跑回来，杰克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两个人渐渐成了好兄弟，常常像出生不久的小野兽，在草原上拍拍打打、摔架发无聊。
一次大醉后，两人像往常，一个睡帐篷，一个在篝火旁过夜。夜晚的寒风吹得老实的恩尼斯索索发抖，无奈之下，恩尼斯迷迷糊糊地跑到帐篷中躺下。杰克望了望满脸苦恼样的恩尼斯，突然一把抓住恩尼斯的手。吃惊的恩尼斯猛然醒来，看着杰克烁烁放光的眼睛，两个人的额头如野牛一样地互相顶着，四只手又推又拉又扯，最终恐惧的理性，被酒精浇灌下的青春冲动所压倒。清晨醒来后，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坐着，都不敢看对方。
杰克开玩笑地用套羊绳把恩尼斯套住，并和他嬉闹。而恩尼斯却突然暴跳如雷，两人边吵边厮打，一不小心恩尼斯的鼻子被杰克打得血流不止。后悔莫及的杰克急忙用自己的牛仔服袖子，给怒不可遏的恩尼斯擦血。之后才明白，原来两个人的放牧已将结束。道别时两人对视的眼神述说了一切。杰克的卡车开走了。恩尼斯走着走着，突然跪在一堵墙边，用牛仔帽遮住自己的脸，攒拳不停地猛击土墙，愤怒地痛哭起来。
憨实俊朗的恩尼斯和一位美丽的乡村姑娘结婚生子。秀美而吃苦耐劳妻子非常疼爱恩尼斯，恩尼斯也尽量努力工作养家糊口。可每次两人亲热的时候，恩尼斯总是紧闭双眼，习惯性地关上灯，才和妻子行鱼水之欢。妻子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深究。几年后的一天，恩尼斯收到了杰克的一张明信片，上写着希望能和恩尼斯见面。恩尼斯在回信中毫不犹豫地写下“you
bet (一定)”。
迫不及待的恩尼斯看到杰克的大卡车开到门口，情不自禁地抿嘴憨笑。看着四周无人，压抑中爆发的恩尼斯忍不住亲吻杰克。但这一幕被恩尼斯的妻子看到，如坠深渊、痛苦万分的妻子，伤心无奈地眼看着恩尼斯兴奋地打着行李准备和杰克出门，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她终于无法忍受杰克和自己丈夫每年的出行，带着孩子离开了恩尼斯。
豪爽的杰克后来与一位性感美丽的富家女子结婚，并从事女方家族生意。出身低贱的杰克总是让岳父看不起，妻子后来好像成了公司的总管，富裕的生活让杰克更是感到百般无聊，只有和自己孩子在一起时能感受一丝快乐。此外，就是每年一度与恩尼斯的见面。恩尼斯失去妻子和孩子后，杰克再次千里迢迢开车来到。两个人激烈地交谈着，心灰意冷的恩尼斯赶走了杰克。开着自己的大卡车，孤身一人的杰克伤心地流下眼泪。
时光荏苒，两个牛仔已经人到中年，华发初生，可是每年一次在山谷的见面却从未中断过。一次两人来到了一个森林湖畔。爽朗的杰克不停地说着，而一边的恩尼斯却突然又像过去那样紧抿双唇，默然不语。杰克站在湖边对着恩尼斯，情绪激动、滔滔不绝地述说着恳求着，听者听着，恩尼斯终于承受不住，上前紧紧拥抱杰克，无助地跪在地上。杰克扶着恩尼斯，面露痛惜之情。
一天，恩尼斯从邮局的退信中得知杰克已经亡故。恩尼斯来到了杰克过去住的房间，在房间衣橱中的一块破旧的挡板后面，挂着一件袖子上染着血迹的牛仔服，就是多年前，杰克不小心打伤恩尼斯、给恩尼斯擦鼻血的那件衣服，牛仔服里面，是恩尼斯当年穿的衬衫。
年华已逝的恩尼斯住在一个陈旧的拖车房中。他打开衣橱时，橱门上一个衣架上，醒目地挂着两件衣服。与杰克初遇时恩尼斯穿的那件衬衫，套在杰克的旧牛仔衣上。恩尼斯凝视的双眼，泛起一丝泪光。
三位演员出色的表演
杰克扮演者杰克-吉伦哈尔是近年来崛起的新秀，在灾难片“后天”中的中学生形象大家最熟悉，也曾经在“死亡幻觉”等独立电影中担任主演。过去的角色以中学生为多。这次饰演牛仔杰克，是他表演上一次巨大的飞跃。年轻的杰克，性格飞扬，喜欢冒险，但也有情感细腻的一面，吉伦哈尔将两者处理得恰到好处。在扮演中年牛仔杰克时，吉伦哈尔虽然中年感稍差，不过影片后段，在森林湖边和恩尼斯的那场对话，吉伦哈尔把中年杰克强烈的渴望和深沉的痛苦表现的淋漓尽致、层次分明。吉伦哈尔因此得到今年奥斯卡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毫不夸张地讲，恩尼斯的扮演者希思-莱吉是这部电影最大的亮点。这位和吉伦哈尔差不多年龄的演员，是好莱坞一位上升的新星，以他澳大利亚人特有的阳光俊朗形象，在女性观众中很有市场。在断背山中，他饰演一个性格内敛的美国中西部的底层牛仔，与他过去星光四射的性感青春银幕形象相比，反差极大。恩尼斯高兴、紧张、微笑、哭泣时的“抿嘴”造型，把美国中西部人特有的“乡土气息”表现得自然可信，令人拍案叫绝。
恩尼斯这个角色虽然性格内向，但自有他的男性人格魅力，虽然表面逆来顺受，也有爆发后打架发狂的行为，这些非常对立的情感和行为细节，处理不好会令观众感到这个角色无法理解，而希思则演得游刃有余。此外，希思在饰演中年恩尼斯时，将中年人的体态动作表现得非常到位，如在小溪边追着水壶时的缓慢奔跑，以及在酒吧中和一位女子跳舞时略显衰老的步伐，这些细节处理都体现了这位演员出色的功力和潜力。希思此次被提名奥斯卡奖最佳男主角。
另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是恩尼斯的妻子，一位娟秀、任劳任怨，全心全意爱着丈夫和孩子的美国中西部的传统女性，她在影片中的出场时间不多。这样的角色一般来说是典型的“陪衬”性质。但饰演者蜜雪-威廉斯，将恩尼斯妻子的温柔可爱、小鸟依人的性格以及她后来发现丈夫秘密后的无助和痛苦心情，彻底地演活了，让人看后对她又爱又怜，为她心碎不已。将这么一个本来很难出戏的角色，演得如此让人难以忘怀，无怪蜜雪-威廉斯得到了本年度奥斯卡的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电影点评：
李安的电影看了不少，从“喜宴”、“饮食男女”、“感情与理智”、“冰风暴”、“卧虎藏龙”、“绿巨人”等，几乎他的主要片子都看了。感觉他是个手法细腻、讲究故事情节的导演，往往能很有机地将不同的电影种类和表达方式综合在一起，以吸引最大的观众群。他对于摄影、化妆、音乐等其他电影辅助手法也非常独特。同性恋的题材电影不是李安的第一次，“喜宴”就是一部较为成功的同性恋主题的电影。当中也夹杂了中国传统文化价值、中西方和新老两代人的生活观念的冲突，“喜宴”其实更是一部社会文化主题电影。这点和“断背山”的较为纯粹的情感主题有很大的差异。
“断背山”中，李安非常巧妙地将不同的电影素材和不同观众的需求巧妙结合起来。虽然是一个同性恋主题的电影，但为了不引起异性恋观众过多的反感，电影中安排了几个比较适合异性恋观众口味的镜头。如表现恩尼斯和妻子鱼水之欢的那场戏，在体现恩尼斯幻想杰克的同时，不失时机插入娇妻不停地爱抚挑逗丈夫恩尼斯的镜头。而杰克富有的妻子，是典型的“梦露”式的波霸性感女郎形象，她和杰克在汽车后座那场做爱戏，甚至出现了“上空”镜头。这些都或多或少对电影原来过重的同性恋气氛，起到一定的调节作用，兼顾了异性恋观众，特别是异性恋男性观众的需求。
情节上，李安通过几个简单的镜头，侧面地表现了杰克结婚后，眼看着这个原本热情似火的女人，慢慢变成了一个冷面的生意人，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感情迅速冷却之余，同时又添加了杰克和岳父在家庭中的互相斗嘴，把生活在“美国梦”中的中产阶级家庭危机，简明扼要地表现出来，简直就是李安另一部著名的家庭问题电影“冰风暴”的重现。
恩尼斯的妻子是个“broken
heart(心碎)”角色。观众们在精神上，往往无法容忍那么一个好女人遭受如此无尽的情感折磨。为了照顾观众的心理和情绪平衡，在恩尼斯妻子发现丈夫的同性恋倾向而万念俱灰出走后，李安并未就此让她消失，而是事先在一个超市镜头，安排恩尼斯的妻子不小心打烂了货物后，那个体贴的超市经理非但没有索赔，反而通过眼神，向恩尼斯妻子表达了自己隐蔽的暗恋之情。当恩尼斯的妻子离婚并另组家庭后，观众可以通过恩尼斯的眼中，看到她的第二个丈夫就是那个超市经理，再婚的妻子生活在一个典型的“美国梦”一样的中产阶级生活，和恩尼斯日益贫困的生活形成鲜明比较。观众们也因此取得了一些“精神补偿”。
在化妆上，特别是对杰克的中年形象设计非常成功。演员吉伦哈尔（杰克）有着的一双不安分的大眼睛和笑眯眯的娃娃脸。为了让他多一些中年人的庄重，电影特地在杰克上唇装上了浓厚的胡子，并给杰克添了一个小“肚腩”，一方面体现他的中年发福，也表现出富裕生活中的杰克与劳劳碌碌的恩尼斯在生活上的差异。这些都充分体现了李安细腻的电影特色。
虽然在看这部电影时没有听到任何对话或音乐，但李安细腻的风格和演员们出色的表演，让我基本上对故事有了大体的掌握，甚至还看到了一些故事的细节。或许正因为没有对话和音乐，我看的时候更依赖于演员们的表演、影片的摄影、剪辑和镜头切换、色彩背景等电影语言，因此也更能欣赏到李安对这些电影要素的精心制作。如同其他李安的经典电影，断背山值得看第二遍。
这部电影据说总投资只有1千3百万美元，而最近在美国的票房超过了七千万美元，全球超过了一亿美元。无论这部电影能否最终得到奥斯卡奖，“断背山”巨大的艺术和商业上的成功，已使得这部电影成为世界电影中的又一经典。祝李安未来在世界影坛再创更多的辉煌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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