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兔爸爸的五月番茄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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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好慢哦,楼顶上和阳台上都很安静。
日光朗朗,有风揉着叶片,叶片一下子就松动了。松动了就会比较慵懒,慢慢吞吞地飘落在地上。这让人想起邻居的老爷爷,他总爱躺在摇椅里不说话,不动弹,但时间过得好慢,这是真的,时间一慢,什么都可以发生的。
老爷爷会发生什么呢?我先来问问你。你可以不用使劲猜,只简简单单地想一想。
一次记忆发生了;一个藏了很久的故事被说出来了;还有,或者,阳光里的一盆君子兰在老爷爷的身边完成开放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都是发生在老爷爷身上的事情。
大白兔给出的回答总是千奇百怪,不过这次我没有笑。我也同意君子兰的事就是老爷爷的事,因为君子兰是一直陪伴着老爷爷的,就和老爷爷自己一样重要。
所以,听懂或者记得一个故事,就和我们自己一样重要。相信吗?
五月的番茄罐。
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大白兔和我讲它之前,扳了一会儿手指头,后来连脚趾头也用上了,它最后终于告诉我——
“对,没错的,那是十五六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具体多少年,等我算出来再告诉你。”
“那是我爸爸的故事。他那个时候也叫大白兔。可他的样子小极了,简直就像一只迷你兔那么小。”
“那个时候,所有兔子的眼睛都是湖蓝色的,象林子深处的湖水一样,蓝蓝的宝石一样好看。那个时候的番茄也很年轻,它们刚刚结束了渡海旅行,从很遥远的地方被送到这里来。水果们都很羡慕番茄的样子,有谁可以红得那样新鲜那样充满了活力呢?”
“传说那真的是一只很美的番茄。我爸爸在和我说到那个番茄姑娘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柔情。每个兔子都说,她把晚霞长在了腮上,想心事的时候,甚至是睡觉的时候都那样美。所以我的爸爸,哦,也就是那只迷你大白兔,很是想看看那个番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对于没有见过的新鲜事物总是保持了旺盛的好奇心。”
“爸爸一直在想最合适的遇见番茄的方式。当然也包括了合适的时间。春天到的时候,爸爸都会到番茄地里打量每一只番茄的脸颊。终于有一天,奇迹发生了。那只番茄从睡梦里刚刚醒来,头上顶着一颗露水,正在太阳下面发光呢。我的爸爸刚好经过,太阳也照进了他湖蓝色的眼睛,于是,番茄爱上了这只浑身雪白眼睛幽蓝的迷你兔,我敢说爸爸在此之前就已经爱上了那只从未见过的番茄。”
“相爱是让人头疼也心醉的事情吧?这个我说不准。”
我回答大白兔说当然是的。它似乎很是理解地和我笑笑。
“爸爸也是这样说的。”
“那刚好是一个五月。五月是适合相爱的季节。爸爸每天都去番茄地,和番茄在一起,告诉她别的地方的事情,别的兔子,别的番茄,甚至叶子与花的事情,都会和番茄分享。他们谁也少不了谁,一秒钟看不到,时间仿佛就会停住不走了,而在一起的时间,又会快得象星星降落的速度。”
“可是后来,到了番茄的采摘季。番茄在那个早晨,等来等去,那样焦虑也是那样忧郁,她多想见到我的爸爸,然后看见他冲上去,大声和那个采摘人说,请留下这一只番茄,这是对我很重要的番茄。可是天晓得,爸爸在那个早晨,去了远处的野花地,他想采来最美的金盏花,给番茄捎过去,然后和她介绍那让人心动的颜色——金黄。他忘记了时间,他更是没有想到,番茄就要远走,再也看不见他了。”
“爱都是充满了遗憾的,对吗?”
是的,我说是,然后让眼睛看着窗外。
“这就是我爸爸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后来他听说那天的番茄被采摘后,都被做成了番茄酱,送去了农贸市场,接着被卖到了说不准的地方。他哭着跑到番茄地,在小番茄原来住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第二天,他从市场上买来一罐番茄酱,用红色的绒布包起来,放在床头。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爸爸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或许是哭的或许是思念的,不知道的原因吧。再后来,爸爸认识了妈妈,有了我。”
“我想每一只兔子都有个爱情故事。你们人也是一样的对吗?爱情里面的小遗憾,让该完美的不完美,但是,从来没有一只兔子说后悔。”
我把大白兔拉过来,深深地搂住了它。外面的阳光很好,是金黄色。
2013年5月9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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