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我的朋友马雁(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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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雁上苑驻馆诗人去世杂谈 |
悼我的朋友马雁(诗人)
(上苑艺术馆2010国际创作计划驻馆诗人)
诗人马雁,日前去世于上海,2011年1月1日中午安葬于上海谢卫路508号回民公墓南十区6-9墓。让我们痛悼一位优秀的诗人就此离去。
记得半个多月前我和她通电话,祝贺她获得了刘丽安诗歌奖,电话中我们高兴地说着各自的情况,她还宽慰我说:“你会活的比以前更好更精彩!”。
记得几个月前她和我们在上苑艺术馆的那些快乐日子,我们常常一起在“山上山下”吃农家菜,不管有多少了不得的人来了,只要有她在,我就要委屈所有的人和她一起吃清真。我们仍然在这里,她仍然在这里。我们同在。
1994年,开始诗歌写作;
1996年,加入成都的诗歌团体幸福剧团;
1997-2001年,就读于北京大学,加入北大五四文学社,参加1998-2003年历届未名诗歌节;
2000-2002年,参与创办北大在线新青年网站,担任文学频道编辑、文学自由坛管理员;
2003-2009年,在成都从事传媒管理、旅游规划和建筑策划,进行诗歌创作和翻译,多次组织成都的各类诗歌活动,2008年以诗歌小组成员身份参加当代艺术广州三年展,2009年获珠江国际诗歌节青年诗人奖;
有自印诗集《习作选》(2002年),《迷人之食》(2007年)。
2010年马雁获得刘丽安诗歌奖,同年她在上苑艺术馆驻馆期间,创作的诗歌作品如下:
上苑艺术馆我从来没有进来过,此处大约没有什么神秘之处,神秘的是我。我奇怪的想象力中,上苑艺术馆矗立在山谷里,又漂浮在观念当中。这里有三只猫,五只狗,几十个人,还有向日葵、南瓜藤,在在都是平凡之处,显现冷淡的创造力,彼此相异的创造力。彼此相同的创造力。有人绘画,也有人雕塑,还有人在这里做诗人。保护可能性就是消灭可能性,人们在这里倾向于沉默,也倾向于聒噪,酒精是关键词,但你可以不参与狂饮,以某种代价。爬墙去整庄稼的和苦斗于习作前的,都是艺术家,毫无变现的能力。他们也呼朋引伴,决非出于绝望,也非出于自大。这些人毫无神秘之处,还有客人和工人,彬彬有礼或心藏秘密。早晨,常常是下着雨的早晨,独自在院内走动,会遇到还没有凋零的野花,那是探访者小小的遗迹,接受被复制。这些卑微的造物有力量。沙峪口村这里很安静,人们不大说话,常常一只两只狗坐在地上,等着人路过,看它们两眼。村里有三只南瓜,村外还有几只。它们无声地坐在屋顶,运泥沙的卡车像龙卷风,一阵又一阵地覆盖着村子,这是北中国的庞贝城,走来走去的是太阳系无魔力的外星人。这里也不是绝望的地方,鸟语花香。做酱肘子的小卖店总是有生意,总是摆放着灰尘。我是这里不客气的居停者,懵懂地摸索着隐约的规则,有时候我是木匠,有时候我修房子,有时候我是一只紫色的茄子,徒劳地等着被采摘。集市上,我用自身换购蔬菜,有时候我只是一只提篮,有时候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大义凛然而不知所谓。整个村子都是知情不报者,朴实而坚定地握紧秘密,决不会开口,是沉默的毁灭者,没有目标的队伍一直在行进。他们真的有着天大的秘密,这一点从嘴唇的形状就能看出。只需要一两笔就可以描绘,但是不断地润色和添笔,不断地包裹着虚无的核心。在那里,有谁坐在山顶俯瞰,舌尖顶着一小块冰,轻轻蠕动,这样支持着旋转。桥梓镇它被剖开,像没长成的西瓜,粉红色、无籽,人们这样定义孱弱,就说:“桥梓”。一条浅灰色马路小心地穿过它,尽量无痛,人们在镇上来回,尽量无痛。是啊,这可能存在的爱,就像穿行的人群与道路之间可能的默契。还能如何呢,一次性对剖开的嫩西瓜,无痛苦的生涯,正是人们的信念在此处反复践踏。反复践踏,想消失者无法消失。想存在者拼命挣扎,反复抨击自身,直至成为碎片化为粉末。又反复成形,反复成为自身。这是不灭的桥梓镇。人们在小镇上来回走,成千上万的脚印变成部首。然而,现实质朴而具体,就像锋利的一刀。准确。迅速。怀柔县这荷塘中间的小城,没有花瓣的花朵,常常自动脱落的错误和矫饰,还有,在水边钓鱼的小老头们心怀叵测地来回逡巡,寻找下竿处。哦,他们把自己当成魔鬼,又当成深山老林里荷枪实弹的猎人,无往不胜,只是常常是失败的。不大说话的是养路工人和绿化工人,苦心思索道路的装饰,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到汗水的甜蜜处,那颤巍巍盛开的单瓣芍药,粉红色、米白色和酱紫色。野草簇拥着它们,使它们以为自己是仙女,是皇后,是美好感觉综合体……是为痛苦所宠爱的身体。有精确的度量衡,撬动着怀柔;是夜里梦游的灵魂,互相交媾。不惜分裂自我的理想主义者一年一年地种荷花,拔芍药。北中国人们常常想起盛大的气象,四季不断地变换着的痛苦,是披裹在北中国的大披风,他从来不变换自己的外貌,然而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幻象?河南人假装爱撒谎,河北人假装爱吃鸭梨,和山东人、山西人一起研究各种通今贯古的重大问题,其实也只是一组经典剧情。北中国,是这样一个简单准确的命名,幸福宏大得如同天干地支,不可摧毁。还有什么呢,人们希望着有什么样的责任降临,有什么样的大运动再次发起,其实不,我们只要简单的市俗生活,卖大葱的货车停泊在路边,扩音器单调而热诚,土豆在地上打滚。北京城大多数是精确定义的符号,一小部分是闲散来回的落叶,这城市风大,喜欢旋转。还有一些尘土,是从内蒙古来的骑士,在这里做着古代的梦。如果你在北池子,就能感觉到南池子;如果你在钟楼,就能领会到鼓楼;天坛和地坛是一对不见面的夫妻,天天通电话、发邮件。这城市被严格的规则控制着,不允许脱离徒劳的责任。有时候,也有美丽的瞬间,譬如银锭桥下狂欢的游泳者望见月亮,就忽然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有那么些人常常聚会,无谓地研究问题,这城市热中于责任而毫无办法。不敢再有人来这里,因为它已经被毁坏。是多么无辜的处境……让人痛苦地爱,绝望中一再重生。
自述:
我倾向于在中国古代(主要是先秦两汉时期)的原始书面汉语和近代(主要是40-60年代)的近现代汉语口语材料以及19世纪以来外来语汇影响下的现代汉语书面词汇系统中,寻找汉语表达形式的缺口和别种可能性,通过传达当代经验的诗歌写作,试图寻找一种新的语言表达途径。
目前,我关注神秘主义和民间宗社文化中的叙事生成和情感折射,在进行这方面研究,计划于未来一年将主要着力于分析和处理近代中国无政府主义和工团主义运动的语言材料,在此基础上尝试语言实验。此外,我计划翻译小说Moby Dick的部分章节,研究近代英语文学的复调叙事策略及其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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