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水芙蓉到艳丽风尘

回到职场，每天都有惊愕，觉得职业经理人似乎是一种杀手，一种专业化的冷酷工作，流程方式在升级中，对内对外，处在很微妙的阶段，每天上班的路都是在几乎没有人的街道上行走，在一路新绿一路花的八达岭高速路上从北向南。听MP3，王菲的歌。昏睡一会就下车了，然后在出租车里继续睡到公司楼下。

今天早晨在公司楼下，三个年轻的女孩从我眼前经过，二十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纤瘦而清秀，但是烫了一头很红的头发，卷卷的，不配她的脸型。我只觉得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名字。我不肯死心，不顾礼貌盯着对方看，对方走出七八步远也发现被人盯视，回头看我。红头发的女孩转身朝我走来，然后越来越快，大声喊我：“李老师！”我看着这个逐渐走近的姑娘，终于想起来，是我九八年刚到学校工作时候教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个，当年在初一四班是学习委员，一个不算聪明可是很淳朴的农村小姑娘，有一次上课传纸条被我看见，我拿了起来，没有看，也没有批评她，继续上课。下课以后，她哭着来找我，我给了她一颗糖果，把纸条还给她说：“老师没有看，拿走吧。”这个小姑娘家住果庄，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弟弟，在农村家庭里算是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她学习很认真，对任何老师都非常礼貌，课间的时候给老师打水，帮助同学做值日，是个乖巧而温柔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怕被人伤害。有淘气的男生欺负过她，她默默的掉眼泪，不告状。我批评欺负她的男生，她好跑来为人家说情，善良而单纯。

后来我生病住院，她带着几个学生到医院找我，一间一间病房打听，没有找到，又到我居住的小区打听，直到天黑才找到我家，给我妈妈留下几个苹果、一些核桃，都是农村自己家里的，匆忙的走了。我出院回家看见这些，知道她们很不容易，农村一般是把核桃卖钱的，苹果好的也是卖钱，不太好的才自己吃。

我离开教师工作几年了，逐渐失去了学生们的消息，想不到在这里遇到，算算，也有五六年了，变化真大，当年淳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得过分艳丽，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学生走近我，简单叙说别后的情形，正是早晨的上班高峰，她在附近一家公司做客服，没有和我互相留电话，匆忙的做个鬼脸跑了。我看见楼前的鲜艳的粉色桃花，是一种我一直不喜欢的浓重和造作，人工培植的品种，和天然品种的清新自然不能比拟。可是第一次，我觉得这人工品种的花而艳丽而风尘，沧桑而伤感，想起今夜即将的大风，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即将被摧残的花瓣，也不知道将如何在明天早晨面对落花满地，芳草凄凄。

人生许多的错落，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