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送到北京动手术,我撇下一切手头上的事赶去了。
本来我是想帶上球包,趁机打上几场球的。可是,临上飞机时妻的一句话让我卸下了球包,她说:"这时候你还掂着打球?別人一定夸你孝顺!......心想也是,平时不怎么陪老爷子,这会就是忍上十天八天也该了。
到北京那天是12月6日,河里都结冰了.听说,这段日子是五十年来北京最冷的一次。问北京的球友才知道,这时候球场都准备封场了,沒几个人会下场打球,进练习场的都少了。我沒帶球包的后悔劲这才消停了些!
十月八日,父亲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胃切掉一半竟然沒输一滴血.出手术室才六小时就又和病友能说能笑了。老爷子的老战友老部下们也飞蝗般来探望他。病房整天都挤得满当当的。医生担心如此会产生术后感染,所以严令陪护不许超过兩人,并规定三天內不许探视。有老妈和陪去的两位护长看着.我也就无所事事了!到国贸逛逛,和朋友坐坐.就这样过了兩天。
到十一日早上醒来.看到窗外阳光灿烂。手脚和心就痒痒起来!约了几个北京的球友,可他们都这事那事的愣沒空[也不懂是真是假],我正沮喪,电话响了,一个南方的球友打来的,他刚到北京,问我和北京什么场子熟?哈哈,来伴了!我立马定好了十三陵顺风乡村的场,并勒令一北京球友把车和球具贡献出來。
我们在中午十二时到了顺风乡村俱乐部.一下车挺兴奋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对,等我们开着球车绕行半天去到A1发球台时,我们才发现手都冻得又紫又肿了......我倆都是南方人,沒在零下的天气打过球,这时候不体会一下岂能罢休?在梯台上蹦了半天,感觉身子有点暖和了,我这才大声下令杆弟:拿杆来......
就这时体会了第一件想哭的事,北京那和我热乎了十多年的哥们平常用的是HONMA杆,可借给我的竟然是一套东莞产的水货杆......想我在他到南方来时总是鲍翅招待,沒料想他却如此待我。心里来气,往地上插梯自然也大力不少,岂料梯竟然还断了!我直嚷嚷:火大了,火大了!
回头向杆弟伸手要梯,发现两个杆弟压根沒理我,正在一旁拿着一把大钉正往地上钻呢。一问就把我们这两个南方佬给乐坏了!原来天太冷,泥土都冻成石头般硬了,要钉出个小洞来才能把梯插上!
呵呵,直乐了个前仰马翻的......
球开出去了,都在球道上!离果岭还有155码,拿出8号铁一抡,球奔果岭落下停在旗边,球友大喊:好球!我也是沾沾自喜,心想都冻成这样了还能打出好球来,也该乐乐吧?!
小白球刚一飞出,我的杆弟就飞快地向前方奔去。我收杆的姿势愣是还摆着沒放下这会功夫,杆弟弯腰拣了样东西又跑回到我的跟前了!我琢磨着这杆弟要是参加足球运动员的往返跑测试考,她也准能过关!
正准备夸侃她几句,杆弟把手伸到我的脸前说:先生,您的杆头打断了......我这才感觉手上轻轻的,原来只剩下一截秃杆了!
球友乐得笑弯了腰,而我打断朋友的杆了那还乐得出来,脸上苦笑着心里却在想:这只能赖地硬,再说了,谁让他借套水货杆给我用?打电话"万分歉意"地告知杆的主人,他比我那球友还乐得欢:我知道你每杆会铲一片草,早料着了,要不我怎么会让你用这套杆......敢情他在高兴自已有先见之明呢!
有一5杆洞,打第二杆时是盲打,杆弟提醒:230码处有一水沟,左方是大水塘.球友用3号木打一大左扎,杆弟叹气:下水了!球友走向沟前时先是大喜:哈!都结冰了,哪来水啊?到了塘边却哭丧脸了。他的球离岸边足有100码,停在[冰]塘的中央呢!我调侃他:哗噻!球会溜冰,3号木打了300多码......
这回是他哭笑不能。
打完第7洞的第二杆,我流了泪,球还是直奔旗杆,但我的血却也飞溅而出,左手拇指打裂了,血浸出手套,又染红了杆把.十指连心.钻心的痛让眼泪无法抑止......
作罢,只好打道回府。
球场老板乃顺风酒楼何老板是也!当天恰好陪球场设计师走场做修改方案,也在会所。惊闻有我等南方同乡竟在零下吹4级风的环境下打球,直打到血溅当场.他当真诧异!为表敬佩,他免去了我和球友的一切费用。
吃着正宗的腊味煲仔饭,喝着姜汁可乐,心是暖烘烘的!
更值得可笑的是,借水货杆给我的那可恨的北京哥们早早候在"阿森鲍鱼".点了兩只日本大鲜鲍和多多美食宴请我们,席上绝口不提球杆的事,让我无从发作直心里有愧,唉,欠大了!
体验过冰天雪地的这半场球,我感慨万分。南方的球友们,幸福啊!365天可天天抡杆。北方的球友们,命苦啊!想抡杆得预着溅血,还苦了那些抡锤砸钉的杆弟!想到此哭笑不得。
第二天探视老爷子,看到老爸挨刀受苦,想我却挥杆找乐,实属不孝,愧极之下,无声大哭,泪流滿面......众人不明就里,直夸我大孝子,而我却着实没有半点乐意!
高尔夫,你让我哭笑不能,哭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