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两场人命官司的背后

    ---《红楼梦中的潜规则》之六

“呆霸王”薛蟠，出身四大家族中的薛家，“家中有百万之富”，又背靠大树，舅舅王子腾是“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姨夫贾政官至工部员外郎。有这样优渥的政治、经济依靠，按说应该有一番大的作为才是。事实却恰恰相反。薛大公子因幼年丧父，寡母溺爱纵容，“从五六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个字儿，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旧日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旧伙计、老家人等措办”，成了一个不学无术、不折不扣的废物点心。

“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的薛大公子，自然是有恃无恐，财大气粗，目空一切的。进京之时，一眼相中了“生的不俗”的英莲，立意买她，恃强喝令手下豪奴将另一买主冯渊“打了个稀烂”，从而引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人命官司。

对待这场人命官司，薛大公子“视为儿戏，自以为花上几个臭钱，无有不了的”。

也算薛大公子命运两济。审理此案的知府贾雨村，本来欠着贾府的一个大人情，又欲借着贾府这棵大树往上攀爬，因此竭力徇情枉法，让薛大公子轻松地逍遥法外，继续他斗鸡走马，为所欲为的纨绔生涯。

相对于第一场人命官司的轻松逍遥，数年后的第二遭人命官司却让薛大公子吃尽了苦头。

不过是因为“当槽儿的”张三多看了几眼当红戏子蒋玉菡，薛蟠醋意大发，故意找茬用酒碗砸死了张三。但这次不是在应天府的地面上，审理案子的亦非贾雨村，薛大公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即就被太平县衙监禁起来，而且县里知道薛家富足，正欲从中发笔大财。经过贾政托人说情，又送了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重新审理，从轻定案。后又层层打点，买通了府、道等道道衙门，不料仍被刑部驳审回来，依旧定了个死罪。后遇朝廷大赦，方免得一死。

两场官司，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前一场只需一张护官符，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走人；后一场送钱如流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死罪不免。

何也？

答案其实很简单：此时的贾府，已是风雨飘摇，气数已尽，护官符几成废纸，对衙门已不具威慑之力；官府并不买账，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了。

“呆霸王”的两场人命官司，折射出的是贾府的兴衰，人情的势利，人心的凉薄。

                             2010-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