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钟声从黑暗中来，穿心而过。

    这时候，我就坐在寺院里，钟台下面，低头、盘腿，披着袈裟。我听到，那圆木，沾满岁月，一下下摆动，在小僧手里，目的明确。那钟声也一阵紧似一阵，冲出高墙，尾音拖出苍翠，像僧人的心情，在云层之上，清风之上，看太阳。

当然，也有许多声音，带着火，撞在我身上，反射到人间。寺院外面就是人间，有烟也有火。在那烟火里，一些畜类曾经把我的心劈成两半，一半灌满了水，一半塞满了石块儿。

还隐约记得，在人间住过，在红尘滚过。

他们说：刚好是披上袈裟的时刻。

我就披上了袈裟，金黄而且温暖。

他们说，你放下屠刀，是僧中老大。

我就听了他们的话，勒马，不顾它在崖边仰天，含怒长啸。

他们问：人间的烟火为何正旺？

我的头低得更低，在离开人间的时候，我放了一把火，解决了我恨和我爱，还有彷徨。

    我猜想，小僧给我清理心肠的时候，偷看了这个秘密。因为，钟声越来越尖利，已经穿透我的身体，还有心，把水变成爱，石块也成了金，星光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