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潭日记156：诗人的狂直

晏弘

自古诗人多狂直。心存真善美，悲悯为怀，见不得俗世的奸佞恶毒、虚情假意，嬉笑怒骂付诸诗文。李白率性“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喝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教我不得开心颜”，杜甫颠沛流离，竟也 “自笑狂夫老更狂”，苏东坡随遇随缘，但也“老夫聊发少年狂”，王阳明平叛劳苦功高遭人嫉妒，却对弟子们说“宁为狂者，不为乡愿（伪君子）”，看来，狂者之狂，不得已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诗人的狂直发自内心，敢赴刀丛，敢纵火海，向死而生，学是学不来的，模仿得了外表模仿不到骨子里。有人说，诗人无财而贫者多，或入仕无门，或入仕排挤不甘屈辱，命途多舛，为讨生计，东奔西窜，有时无奈寄人篱下，有时靠朋友周济度日，苦不堪言，心有怨愤郁于其中，自然发之于外，呼与号，哀而怨，泣与歌，狂而直。子思云：“无财者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诗人宁贫不病。

年青时候，喜爱高谈阔论。某个雪夜，与朋友围炉夜话，谈及屈原自沉、叶赛宁自缢、顾城上吊、海子卧轨，天妒英才，狂直之极，孤独之极，决绝之极，令人揪心、痛惜，唏嘘不已，又谈到李白、杜甫、白居易各自真实人生经历，求官也曾谄媚有时，与人谋也曾事与愿违，穷途末路也曾光彩黯然，但童心不改，乐以忘忧，把酒浩歌。朋友怏怏然一叹：“诗人在传说中是神话，住在隔壁便是笑话”，辩乎？不辩也。诗人乃性情中人，热烈奔放，敏感多情，崇尚自由，随心所欲，放荡不羁，喜怒形于色，大都不拘小节，甚至恃才放旷，世俗的禁锢和所谓的伦理哪能包容呢？你听：“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此等胸襟了得，山河望穿秋水渴盼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