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 鱼 系 列 3 首
  晏弘

★玻璃小美人


玻璃小美人，比蝌蚪还要嫩上一截的鳗苗
任凭是水光做的骨肉
楚腰纤细，能跳善舞
还是逃不离商人的掌心
刚涉世道（又名入海口）即被生擒
装货换成美金。此刻
正是暮春天气，它们的父辈
自沉五百米深的海底——死不瞑目！

                   2005.11.03


★养鳗者说

为了谋生，我花钱领养了鳗苗
算计有朝一日从中牟利，以此起家
比我自己的孩子更加娇惯的它啊
逼得我起早摸黑，与运气称兄道弟
看着刁顽的水色行事
早晚五点喂食，半个钟头后排污
及时换水。增氧机响个不停——
叶片飞舞，如同真金白银载浮载沉
与我巡塘的脚步相提并论
 .    
到处取经，都说用药催肥，催成杨贵妃
选别的规格要象富人纳妾，队列整齐
我往饲料里添加春粉
用孔雀石绿定期消毒
在水上饮酒，在岸边恋爱
志在必得。我唱起肉麻的情歌
  .   
有一天它们闹事了。粘液不再象我想象的
爱情一样如胶似漆，赤裸的身体脱去光华
它们不再安静如处子了
我找来医生，看病下药，而对抗
从此升级，遍地开花：
烂鳃跟住烂尾的，红头接着狂奔
我无计可施，眼看水面上聚拢的泡影
光怪陆离，谁在吹灭？
 .     
打开闸门，将奄奄一息的它们
放生土池。绝望中，我解剖一只死鳗
研究它的年龄和耳石上的环纹
企图穿越水蛇一样的肉身进入它的内幕
听不见增氧机的浮躁声声，我虚脱
我且轻松。一双拖鞋在脚，与露水齐鸣
漫步池畔，朗诵起晋朝诗歌
转眼间，一群鳗鱼游走水面吐泡——
自然之声，它们没有死去！
   .   
后来，每逢醉酒，我都会想起它们
痛饮三部曲：红头、狂奔、赴土池！

                2005．11．04


★与养殖无关


纵然海枯石烂，万劫不复，鳗鱼总能觅到
藏身之处，念经直往西天
 .    
便是大敌当前，祖宗遗训在先，鳗鱼从不泄露性别
如同吊人胃口的网名，安能辩雄雌？
.      
到今为止，鳗鱼尚不能人工繁殖，无可复制
就象古化石的风吹不到今朝的脸上
 .   
鳗鱼这个少数民族，天生拒绝鼓掌，游牧于
地球特定的角落，留下亲生后代的种子
潜伏在历史的长河，自强不息

          2005．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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