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作为单位，与国家讨价还价，不愿意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国企中人更有了个人的私利，打着为公家、为国家的名义，扛着国企的牌子，挟持公共财产，巧取豪夺。

国企是靠不住的

文/王安

    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最富庶的140万平方公里的地区竟被雾霾玩弄，彻底把中国人打毛了。

    1月31日，中石化董事长傅成玉把这灾祸往自己身上揽。他表示，炼油企业是雾霾天气直接责任者之一，但这并非因油企质量不达标，而是我国标准不够，标准不提高，设备改造就上不去。

    这是什么意思？——国家不让你生产那么高标号的油品，你非要拔尖儿唱高调，堆进去的钱谁出？

    谁决定油品标准？据说，在油品标准制定委员会中，石化业内人士占据7成以上的名额。出不出油品标准，出何标准，他们笃定要为自己的屁股着想。

    其实，替油企大佬着想的不仅是油企人士，还有官员。比如，原国资委李荣融主任就特别高看他们。李说，如果没有三桶油，中国非乱了。这三桶油是指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共和国长子嘛。

    眼下，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正在游说国家发改委，建议主管部门将石油特别收益金的起征点从55美元/桶上调至70美元/桶。如成功，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及延长石油（Shaanxi Yanchang Petroleum）四巨头每年少缴纳的特别收益金（俗称“暴利税”）将超过500亿元。

    中国是从2006年开始颁布《石油特别收益金征收管理办法》的。当时的起征点是40美元/桶。到2012年1月初，石油大佬趁着资源税改革的时机，向主管部门施压，要求将暴利税的起征点上调。2011年11月1日，新资源税实施细则实施，资源税将从此前的“从量计征”改为“从价计征”，调整后的税率变成销售额的5%～10%，并暂时按5%的标准征收。

    新资源税挖走了一块肥肉，石油大佬就想从暴利税找回一块。他们向主管部门要求，将起征点上调至70美元/桶。但主管部门不想一次调整过大，当时的期望是从40美元/桶调整到50美元/桶，扭不过，只好和稀泥，取了中间值定在55美元/桶。

    看这场景，明明一个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家妇做派，哪里是共和国长子为国家分担，为公众服务的架势？

    石油大佬要求调高暴利税起征点的一大理由是，炼油业务亏损严重，要求减负。石化联合会发布的报告称，2012年1～10月，全国炼油业亏损182.10亿元，已连续15个月亏损。但另一方面，石油大佬又挣着巨额的垄断利润。财报显示，2011年，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三大佬共挣了近2750亿元净利润。

    “它们不仅不亏损，而且还挣的比谁都多。它们喊亏损，这样就可以向上要政策了。这两年国际油价高了，石油公司吃了点亏，所以要找回来。但是，在国际油价跌时，起征点却没有相应地下调呀。”公众并不傻。

    油企大佬敢于公开向政府要价，他们的理论根据是：我们是国企，负有稳定国家经济的重任，我们没有自己的私利，没有把钱揣自己个人腰包。

    那天价吊灯是怎么回事？茅台酒又是谁喝了？

    虽然李荣融替油企大佬说话，但他也曾真心期望央企从房地产退出，给民企更多的空间。2010年3月，李荣融宣布主业非房地产的78家央企退出房地产业。但在李荣融退休后，便习惯性地人去政息了。

    如今退房令发布已近3年，情况如何？3年来，各种博弈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据统计，至2012年底，78家非房央企中，退出者不到1/4。据国资委2012年2月的报告，2011年只有27家央企公开挂牌，转让了40宗房地产企业股权。而这也只能表明，这27家央企正在退出房地产的过程中，不能认定已经完成退出。

    为什么要退出？奋勇前进还来不及呢。目前房地产行业的平均净资产收益率在10%～20%之间。那是平均收益率，央企国企们还有更大的利润空间：它们大多拥有大片廉价土地——这肥肉如何舍得抛掉？

    于是，早先房地产业只有民企万科一家全年销售额过千亿元。如今，在2012年，又有3家企业上了千亿元台阶。这3位是央企保利地产和中国建筑，还有就是有地方国资背景的绿地集团——都是公家人。其中保利地产好生猛，在2006年，它的年签约金额数还只是83.65亿元。

    其他央企也不含糊，在房企50强榜单中，越来越多的央企杀入，华润置地、中国铁建、中国中铁、中冶集团等茁壮成长，天天向上。

    央企退房令，成了一出认认真真过场秀。

    如今，一个新情况出现了——随着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的落马，一大批深陷其中的政商人物开始浮出，刘志军的心腹罗金宝便是其一。2012年12月24日，原中铁集装箱运输有限公司董事长罗金宝涉嫌受贿一案，在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检方指控，罗金宝利用职务便利，先后收受贿赂款物，共计折合人民币4747.99万元。

    注意，这些行贿者多是国企。计有：中铁隧道局集团行贿美元10万元，人民币5万元；中铁建电气化局集团行贿欧元8万元；中铁二十一局集团行贿人民币280万元，欧元5万元；中铁二十二局集团行贿人民币70万元；中铁十一局集团行贿欧元15万元，人民币400万元；中铁一局集团行贿欧元1万元，路虎神行者越野车一部，价值64.76万元；中铁十二局集团行贿欧元7万元，人民币2万元，欧米茄牌手表一块。

    罗金宝的辩护人认为，罗金宝的主要贿赂者均来自铁路系统国有企业，拒绝民营企业公关……建议从轻处罚。

    注意呀！过去大家常说少喝酒，工作是公家的，身体是自己的。如今，国企领导，为什么冒着被抓的风险，去替公家行贿呢？盖因为，工作不只是公家的，其中还有自己的利益，有大大的肥肉，所以豁出去了。国企已经被个人把持了。

    这说明了什么？国企作为单位，与国家讨价还价，不愿意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国企中人更有了个人的私利，打着为公家、为国家的名义，扛着国企的牌子，挟持公共财产，巧取豪夺。

    还是回到油品标准。据说，实施油品升级的技术难度并不大，关键是成本由谁来负担。公众全部承担？油企消化？政府财政可否从燃油税中分出一块？

    2013年2月1日，中石化董事长傅成玉再次豪情表示，2013年底前中石化12家下属企业的提高脱硫装置将全部建成投产，从2014年起将全面供应国四标准油品。为此，中石化每年将投入300亿元。这300亿元，大致相当于中石化一年利润的一半。

    这300亿元说明了什么？在油品提高标准的成本中占据多大比例？此前，中石化科技开发部技术监督处副处长付伟在一个媒体座谈会上称，在国外，油品升级由国家税收、生产者和消费者三方面共同承担。但在中国，油品升级的成本仅由油企和消费者承担。“比如从国3到国4，涨价跟不上油企成本的增加，也就是覆盖70%～80%，还有30%的成本要炼油企业自己承担。”

    如此说来，消费者要承担70%～80%的成本。

    淡定，甭说狠话。只是说：大家不要过分信任国企，或其他什么人，更不要把它当做共和国长子来依赖，他不会像兄长一样罩着你。  ■

    （此文首发20130205和讯网王安专栏，发表时题为《别把国企当共和国长子》，原稿2730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