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上海一直是凤凰卫视十分关注的一个城市,为了扩大凤凰卫视在上海的影响,我们策划了一个活动,就是由合唱团以凤凰蒙古族青年合唱团的名义到上海大剧院组织一场演出。
其实这是一个一揽子的计划。
当时我给凤凰管理层的建议是,在国外演出,以扩大影响为目的,在国内演出,在扩大影响的前提下争取收益。正好赶上 1999年3月31日是凤凰卫视3周年台庆,当时决定台庆在深圳办,并且决定请合唱团到深圳演出,于是我建议在上海演出后,到广州和深圳组织3场商业演出,然后参加凤凰的台庆演出。为此,我专门到上海大剧院和乐胜利总经理,到广州星海音乐厅和赵冰陶总经理,到深圳大剧院和一位从北京来的谭姓副总谈了此事,总算顺利,都签定了合约。日程安排是3月16日 上海大剧院演出,3月19日在广州星海音乐厅演出,3月20日、21日在深圳大剧院演出。算起来,合唱团这一行,除去成本,还能有一些收入。
事情确定后,上海,广州和深圳都开始了宣传工作,尤其是广州更为正规一些,他们通过报纸、电台和招贴,作了不少的广告,也引起了观众的关注。据说,还有来自广州以外的城市有人专门来定票。
一个少数民族的在国际上多次获奖的有凤凰卫视背景的无伴奏合唱团,还是有相当多的卖点的。
当然也不是一点波折没有。
因为星海音乐厅是广东省委宣传部门十分关心的一个窗口,所以,音乐厅把此事汇报给了省委宣传部。而我们是以神州电视有限公司的名义去联系的,省委宣传部开始不知道神州公司的背景,还特意向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宣传部了解情况,知道确无问题后,广东的宣传部文艺处还专门向内蒙古的宣传部文艺处处长单学文发了邀请函,邀请他到广州来看演出。
还有一个细节,合唱团去美国时,曾经邀请了自治区的几位官员同行,我也同他们讲过要在内地演出几场的事情,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这几位官员,不见得有决策权,但是还是有建议权的。
按说是没有问题了。
没想到大意失荆州,合唱团差点没有成行。
事情要从合唱团的内部矛盾说起。
前面说过,这个合唱团是由内蒙的几个专业文艺团体的专业演员组成的业余团体,是一些青年演员出于对合唱艺术的热爱组织起来的队伍,为了便于管理,自治区有关部门决定由广电厅负责管理,因为其中不少团员就产自广电厅下属的文艺团体广电文工团。广电厅指定的一个负责人叫呼日勒。
在凤凰卫视介入之前,合唱团内部就产生了较为激烈的矛盾,大部分合唱团员对呼日勒有意见,就改选了团长,由男高音领唱乌力吉图当团长,他是来自内蒙古歌舞剧院的,顾苏荣当副团长,他们和指挥雅伦格日勒,作曲恩克巴雅尔组成了领导核心。
也就是说,民选领导取代了官派领导。凭心而论,尽管这是一个业余的团体,这样做也一定会使广电厅的领导心里不舒服。
合唱团内部矛盾谁是谁非其实是很难说清楚的,但是,我们确实看到了大多数团员都团结在了他们选出的领导班子周围,也是因为我们远在北京,而合唱团在千里之外的呼和浩特,所以,我们也就主要和乌力和顾苏荣等人联系,基本上没有和呼日勒接触。
但是,呼日勒的影响马上就显现出来了。
本来,在酝酿上海之行时,我就问过乌力,自治区有关部门会同意吗?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说,没问题,都打过招呼了。但是到了二月份,乌力的口风有点变了,似乎出了麻烦。
乌力是个极有特点的人。他真的是牧民出身,放过羊。但是嗓子出奇的好,让我更惊讶的,是他嗓子是天然的好,他自己说,从来没有善待过自己的嗓子,抽烟喝酒,无所顾忌。他有个秘诀,唱歌前吃个馒头,他管馒头叫“被子”,唱歌前,他常常乐呵呵地说,我又吃了一个“被子”。现在我车上的碟中,最爱听的,还是乌力领唱的《草原恋》。
扯远了。
根据我的经验,乌力的含糊大有问题。
对于许多乐天派来说,他说没问题了,可能要打个折扣,而他说有点小麻烦,那一定是大问题。
真的出了问题的话,那影响就不得了了,三个城市的票都出售了,到时候看不到合唱团的演出,后果不堪设想。
我决定马上去一趟呼市。到呼市用什么理由呢?正好合唱团有一个庆祝成立12周年的机会,我和当时的神州公司办公室主任何新京一起到了呼市。首先见了自治区宣传部长张国民,张部长又带我们见了自治区党委分管宣传的乌云其木格书记,他们都答应帮助协调合唱团到南方演出的事,但是,我心里还是忐忑的很,因为始终见不到广电厅主管的副厅长刘瑞。
在情急之下,我们决定也不管是否礼貌了,到广电厅门口去堵。终于在门口见到了刘瑞副厅长。他正在往门外走,显得很匆忙。见到我们,他站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们先他说明来意,他说:没人向我报告过演出的事情。我说,是不是让乌力他们马上写一个书面报告?他说:让他们和呼日勒商量,团里同意了再报到厅里来。
我一看话头不对,慌忙又亮出一把宝剑,说,刘厅长,王院长想和您通电话,我拨通了给您。说着,我开始拨电话。
王纪言当过广播学院的副院长,所以我们沿用对他的称呼“院长”,因为他在内蒙的根基,我抬出他来,以为会管用。没想到刘厅长不给面子,说:我没有时间听电话,你不要打。
弄得我们很无趣。当时我们没有对这个信号给予强烈注意,是个大失误。因为刘厅长一直对凤凰还是友好的,这次的态度说明他对合唱团这些只会唱歌不会听话的演员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当天晚上,张国民部长和自治区文化厅的厅长、外办主任、等官员都到了,还到了一位自治区政协的副主席,姓葛,只有广电厅没有领导出席。这又是一个极不妙的信号。
后来我才知道,自治区政协副主席的出席,其实是一个败笔。因为乌力他们想和凤凰更好地合作,但是有没有签约的合法身份,就注册了一个“民族交流协会”,挂在自治区政协,这个协会,其实也只能挂在政协这样的机构。但这个举动,被有的人认为是合唱团要脱离广电厅,投靠政协。葛主席的出席,为这种揣测增加了旁证。
话题收回来。
当天晚上还是很热烈的,张部长发表了很好的讲话,不但肯定了合唱团,而且肯定了合唱团和凤凰卫视的合作,同时,也答应继续协调合唱团的南下演出。大家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唱了很多的歌。
但是,我的心总是紧邦邦的。
最后协调的结果,是上海可以去,其他地方不能去。
有点像死刑判了死缓。
死缓就有缓。我和合唱团的乌力等人商量,先出来,我们接着做工作。但愿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到了上海,又想了一个“馊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