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为<时尚-COSMO>写了这篇小文.存档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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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努力，但是不要誓言

/路金波

爱情和婚姻的关系，就象向日葵和瓜子。

向日葵那么美，沉甸甸的代表光明。疯子凡高由此作了世界上最值钱的油画，以至后来人们故意忘却葵花真正的下场----结出果实，黑黑的壳里过于细碎的“肉”，炒熟了包在报纸或塑料袋里，成为一种不怎么高雅的食物。

爱那么美好，每个人都在歌颂。待到婚姻，却吝啬起来，以至于流传最广的比喻是一双鞋，只有你自己知道是否舒服。

如果真只是一双鞋，那么独身主义者会打出广告：其实，光脚最舒服。

据说本年度的美国国家婚礼是克灵顿嫁女。公主也患上了“结婚恐惧症”，许是律师出身的国务卿母亲出主意吧，和新郎签署了一份“协议”---若出轨，赔千万美金。想来也是，强大如希拉里，也曾着了“实习生”的道儿。传说中的好男人都像华南虎一样绝种了？对了，以前“老虎”伍兹是“美国模范丈夫”，后来。。。不说也罢，这事儿对离婚率提高的贡献不过百万分之一（假设每年全美有一百万离婚），对结婚率下降的贡献却可能是百分之几。

形式如此严峻。以至于号称80后三大名剧---事业篇《奋斗》、生活篇《蜗居》---之情感篇，叫《婚姻保卫战》---KAO，80后才20多岁，这就保卫了？

最危言耸听的理论是：一夫一妻制本来就是人类文明的过渡产物，它一定会消亡。

一万年以后的事且不去管。我在想：就在当下，婚姻出了什么问题？

老人们随口就说：世风不古，这是一个道德沦丧的时代。

我对这回答十分怀疑。上帝造世界匆忙，七天之中只说了原罪，却未明示道德。它是相对变化的，众人普遍之好，大抵可谓道德。若大部分人都对婚姻产生怀疑，那不能说明人的沦丧，却有可能是婚姻本身存在问题。

这真是一个耸人听闻的逻辑推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愿意娶你作为我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这些句子看起来那么美。更不要说在庄严的教堂和盛大的典礼上，多少人因此热泪盈眶。---是啊，结婚在最相爱的时候，男孩和女孩都还年轻。

其实我真正想说一些大不敬的话。我觉得这结婚誓词过于隆重。永恒之爱，终生伴侣，当然存在，每个人都该为这神迹歌颂。---问题是，凡人是进化中的动物，尽可向往之，修炼之。却当不得誓言说出。唱歌起调太高容易破嗓。美丽的誓言不该导致大部分人说谎。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敢于直面不完美的人性。面对婚姻，我建议年轻的朋友冷静下来，文学家的描述和神学家的鼓励只当理想，且听听经济学家的意见：婚姻就像两个人合伙开公司。这隐含的意思是：现代公司大多“有限责任”，不要认为这就是全部，湮灭个体独立性的婚姻绝不是好婚姻；公司执照是有年限的，一生冗长，看不到尾的长使人心慌。何不给自己设置个刻度，说，我们一定要过好这两年---这看起来是可执行的誓言。而如此简单的重复五次，甚至二十次，就抵达神迹。

你看，我就是这么庸俗。我告诉你婚姻是两个进化中动物的结合，你们永远和自己人性的不完美斗争---并且，可能失败。所以，若不能忠于对方，至少要忠于自己。使自己在婚姻中走出时，只承担了有限责任，还有资本重新来过。这样，哪怕你回到原点，也就知了--爱叫人相信，使人努力，但是不需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