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又在北京过。
    回想起来，从1995年7月大学毕业到北京工作至今，11个年里，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北京过的春节。并不是不想回家过年，其中种种原因，一言难尽。
    1996年和1997年春节，我是回四川老家过的。那时，我还在北京宣武区一所中学教书，每年有寒暑假，春节回家能多呆上几天。1997年夏天，我从学校辞职，开始北漂生涯。之后9年的春节，除了2000年和2001年曾回四川之外，我都在北京度过。其中最难忘的，是从学校出来头两年的春节。

 

    1998年春节，是我第一次在北京过年。当时，我租住在望京地区南湖渠附近一个叫落田洼的村子里。除夕夜，为避免过于孤单，我回到宣武区那所我曾任教的中学，和大学同学小李一起过。小李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大学毕业后我们分到宣武区同一所学校教书。那年春节，他没有回老家，于是我们两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老友，聚在一起在北京过年。
    两个单身汉过年简单而随便，年夜饭吃的是什么早已记不清。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年夜饭后，我们一起在学校六楼那间狭小的男教师宿舍里看电视的情景。先是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那年晚会上王菲和那英合唱的《相约九八》，火了整整一年。还有就是刘欢唱的那首《好汉歌》，借着《水浒》正在热播的势头，也来“风风火火闯九州”。春晚之后，我俩接着看了周星驰的《大内密探零零发》和周润发的《赌神2》，碟是下午在附近的小店里租来的。两部片子都是喜剧，尤其是前者，令我们笑得肚子发疼。
    那年春节，我的那台老式收录机一直在放齐秦的那首《别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此后多年，每当我一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那段难忘的时光。

 

    1999年春节，我已搬到西坝河附近居住。大年三十下午，邀请了四位同样漂在北京的大学同学，记得有华仔、阿玺、李凤麟和小李，到我租住的小屋里过年。小李带来了四川老家寄来的腊肠，放在铁锅里煮，一会儿小屋里便香气四溢。那种熟悉的、过年才有的香味，令我们这些漂在异乡的游子格外想家。
    那一晚，我们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天，一直玩到凌晨四点才睡。
    大年初二，送走朋友们之后，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动物园附近闲逛，凑热闹买了90多元的彩票，结果一个小奖也没中，非常沮丧。春节后几天，好友小董夫妇来西坝河看我，我在家招待他们涮羊肉，就用电饭锅涮，厨具虽然简陋，佐料也不够丰富，但味道还不错。
    春节之后，当时和我一起在西坝河租房住的好友马君，才从老家山西回来。他给我带回的山西年货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金黄色、甜甜的大饼。算不上好吃，但味道很特别。

 

    从2002年到2005年，我都在通州过的春节。这时，工作生活已经稳定，再也没有漂泊的感觉，家人也常来团聚，北京已经成为我的第二故乡。春节，过得越来越正常，同时也越来越平淡，缺乏新鲜和刺激。
    不过，平平淡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我多年来一直努力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
    今年春节，我又在北京过。除夕夜，邀请同样没有回老家的小李来家吃年夜饭。他五年前从学校辞职后，在一家网站上班，现在就住在我家对面的小区。
    酒过三巡，我俩微有些醉意。我问他，还记得八年前在学校过得那个春节吗？他说，当然。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感慨。
    他说：对啊，子曾经曰过：逝者如斯夫！
    的确，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