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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的执行,使我失去了全部财产,更失去了对司法公正的信任。在这一年多的诉讼中,我多次前往法院,目睹了无数黑暗,对现代社会的新悲剧有了一些体会。
在判决以后一年的时间,我天天在家里,面壁叹息,消极之至。
我不愿意出门,一天天闭门思过,长时间躺在床上。想为什么坏事降到我身上,想不明白:我勤奋、正直、善良,尊老爱幼、理想远大、一心报国,为什么上天竟然如此安排,让我遭遇悲惨事情?
我信任的合作者深深地伤害我,我也体会到最伤人的是什么。
现在,我的一项业务就是帮助合伙开公司的客户起草公司章程,每次我都跟大家说:各位股东、董事,大家的生意刚刚开始,务必把公司章程写好,公司章程就是我们各位今后合作的协议,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公司章程,没有一个对未来纠纷机制的解决规则,那么一旦各位今后发生争议,不仅钱挣不到,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每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刚创业的年轻人往往不以为然,他们认为今天我们这么好,每个人都会拿出上百万元来合作,足以表明我们的诚意,怎么还会有纠纷呢?而那些在生意场上经历多年的人,一般都可以理解我的意思,他们高度地关注各方之间的合作协议,有时如果达不成协议,宁可不合作,因为大家知道人生有限,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到纠纷与诉讼中,如果事先预见到了麻烦,而又无法就解决麻烦达成最后的方案,那么还是独立工作比较方便。
在家期间,我看了很多书,这些书与过去大不一样,都是关于易经、风水、算命、佛教、道教等方面的书,当一个人感觉到自己命运不好的时候,可能都会看一些这样的书,来研究自己为什么失败,其实我现在对自己的失败已经完全理解了,而且知道了失败的关键原因:就是只注重合作的数量,不注重合作的质量,没有细节性的合作约定,不重视书面契约的后果,不懂得如何建立长期保持稳定性的合作关系,缺少合作的技术。
这一点,很多人和我一样,不重视契约,过份相信口头约定,因为合作而产生的社会悲剧天天在重复,所以中国公司的平均寿命不超过3年。
十年后,报纸上刊登了我的成为律师故事后,经常会有人来电话说:秦兵,我现在和你一样,被合作伙伴给骗了,我也在打官司。
我说,希望你能和平解决,我们北京见!
有一天,照样在家里面壁,隐隐约约想到了北京,自己是不是应当去北京了?我感觉到应当到最高法院申诉,力争重审此案!
主意一定,我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收拾衣物,反正没有生意,什么牵挂也没有了。我把要去北京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他们没有反对什么,因为我当时的情况已经是最坏的了,没有心情、没有动力、没有行动,去北京可能不会很好,但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所以他们保持沉默。
我去火车站买了票,回家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母亲帮着准备了很多东西,拿了很多钱,我说不用这么多,当初创业的时候不过一千元,现在又不是做生意,不要那么多钱,我不信我在北京生活不下去,你们放心吧。我走时把父母给的钱都拿出来,仅带了自己包里那区区三百元钱。
第二天,父母送我去车站,他们让我先上去,然后把我的包从人群外递给我,我找到座位,隔着玻璃和他们打招呼。
那一年,我的父亲65岁,母亲61岁,他们已经退休,本来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和孩子们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他们;想到我不在时,他们的辛苦与担心,我泪流满面,我不断地与他们挥手……
母亲哭了,他们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们的爱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这样,我开始了自己在北京的——流浪生活,这是另外一种新生活,它开创了另外一个世界,给予我和我的家庭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