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客户的问题到了北京，记得当时长城计算机公司在白石桥，我到后问长城电脑公司的销售部，他们报价两万二，说这是全国统一标价。我把建材企业的事情向他们做了介绍，我说没有这么多本钱买电脑，建议他们自己去做这笔生意，人家说要“考虑考虑”。

    我当天晚上立即坐火车返回山东，将细节全部汇报给了科长，我说要不你自己买，我没有这么多本钱。

    不久长城公司打电话来，说如果他们直接做这笔生意，后面的保修服务可能还需要他们再过来，大家不愿意来回跑，成本比较高，不合算。建材企业的科长分析后认为，如果他们到北京买，以后维修的事情就要到北京，来回路途费用也不合算，他同意先给我一张汇票，正好是成本价，等我交付了计算机以后再将20％的利润给我，也就是四千四百元。

    我又把这个方案告诉了长城公司，公司的人说不用你先付款，我们派天津长城公司到山东做一次展销，你协助他们办理展销事务，展销结束以后其它机器拉回，但留下一台机器，你直接卖出去就行了，来。

    我真是很高兴，根本想不到能够遇见这样的好事，大概是上天对我诚实守信的奖励吧。

    1991年冬天，天津李先生开了一个蓝色江陵大货车，运来了长城公司的三台机器，然后我在当地为长城电脑做了第一次展销，展销的效果很好，很多人第一次才知道除了浪潮电脑以外，原来还有一个长城电脑。

　　展销会结束时，财务科长将一张汇票给了长城公司，从中选了一台计算机，同时又给了我一张四千四百元的支票，我当时拿着那张支票，喜难自禁：这是我挣的第一笔钱，这笔钱相当于我一年的柜台租金，我在机关四年名义工资收入的总和，它让看到了远大理想在一点点实现……

    仔细想想，现在做生意还有这样的好事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房地产业，开发商对消费者的欺诈极尽其能事，面积缩水、质量低下、不办产权证、把消费者的房屋秘密抵押给银行，一切可以想到的欺诈方式都用尽了，就差用纸来糊一个房子来交货了。付了全款都有可能受到欺诈，就更不要说不付钱了。

    就当时的商业环境来看，诚信还是一种普遍状态，但现在是很难见到了；十年前欺诈还是商业变态行为，现在它已经代替诚信，成为很多商品交易的常态了。

    现在我经常参加一些会议，有的经济学家总是提到“后发优势”，也就是发展越晚的地方，可能优势会越多。以我的经验来说，我们是“后发劣势”，发展越晚，由于没有制度设计，引发的问题越多，出现的社会矛盾越激烈。

    看一看中国的造假，想不到全世界95%的假货来自于中国，更想不到90%以上的假货都是在公开生产的。我们今天的假冒集全地球之大成、集全人类历史之大成，而且很多都是由勤奋的人来生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没有后发优势，我们显示最多的还是后发劣势；我们只复制技术，不学习制度！

    对比一下可以说明以下几个问题：

    一、中国过去的交易还是比较注重诚信的；

    二、现在欺诈已经越来越严重；

    三、欺诈严重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们的法律质量太差，一旦欺诈不受惩罚，本来诚信的人也就变得欺诈了，否则他们将无法生存下去。

    钱拿到手立即还清了全部借款，这一次成功鼓励了我，我要——继续推销。

    我就觉得离建IBM公司的梦想近了一步，越来越具体了。等自己慢慢有钱了，就要有自己的实验室、工厂，要生产自己的电脑，我把跟浪潮公司的合作方式想得都很具体。当时我经常将自己的设想写下来，从产品质量到企业管理到销售（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营销），天天期盼着理想的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