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诗三首
一个月一个月地往前翻,
翻到四十岁时我停了下来
突然觉得,这些年过得真是快
平稳的,按部就班
无声无息的,就过来了
到三十岁时我又停了下来
这十年似乎路途有些遥远
肩上沉甸甸,脚下的每一步
都有些沉重
日子被琐屑之事填满
常常一地鸡毛,甚至漏洞百出
实在是不堪回首
再往前的十年
我也青春飞扬,
虽然忙碌但脸上有光,
脚下生风
有爱,年轻
一切都不在话下
再往前是羞涩懵懂的少女时代
从一个乡村来到另一个乡村
从学生做到老师
成长的岁月还很贫穷,也不乏美好
最后剩下的十年翻起来可快了
像我无忧无虑的童年
最后的日期定格在我的出生日
在一个宁静的乡村
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
我愿意跟我家的老人坐在一起,
愿意
一段无欲无求的时光洒在身上。
就像夕阳
因为减去了灼热,而愈加温和美妙。
我太喜欢这样的时候了,用在光芒上,
是清澈,用在人身上,是慈祥。
原谅我,经常把它们混在一起使用,
因为傍晚的光辉和老去的人生,带来的感动我总是分不清。
我们练习在声部里消融,
以水滴坠落海洋的方式。
抹去姓氏、音色与棱角,
让百种呼吸长出同一副喉咙。
舞台的追光下,
所有起伏,
如同整齐的麦浪:
欢乐是预设的和弦,
忧伤是规定的降调。
当基准音沉入地心,
我们交出声带的控制权,
像候鸟失去迁徙的方向。
此刻,任何偏离谱面的颤音,
都被定义为对完美的背叛。
镁光灯熨平每道皱纹,
连叹息都浇铸成金色音符。
多么庄严的消隐:
当光的潮汐退去最后一道浪痕,
那未被认证的轰鸣,
已在海洋深处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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