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02）  綦江北渡鱼

綦国新为秦介忠举行的欢迎宴是在县城开发区渔香春北渡鱼里进行的。

“北渡鱼是綦江声誉最高的江湖菜，如今在全国各地都开有分店。”綦国新递过一支香烟给秦介忠后说，“这菜有三种做法，等会儿我一一给你介绍。”

在坐的只有秦介忠、秦思月、綦国新、綦麟和綦麟的母亲桂玉华。在綦国新眼里，秦思月是为了自己的独生子才到綦江来的，因而这顿招待包括秦介忠在綦的一切费用都该由自己承担，况且，通过这些日子来的观察，綦国新也发现秦思月深爱着自已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爱情，秦思月才不会千里迢迢来綦江，上海毕竟是大都市，那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尽管说秦思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农民版画而来，但綦国新明白，那只是秦思月的一个漂亮借口，女人为爱而生，想当年，自己和桂玉华恋爱时，桂玉华的家距镇文化中心差不多有５公里山路，而且，那些山路崎岖不平，但为了和自己约会，桂玉华不顾父母的反对，常常星夜兼程，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想到这里，綦国新又禁不住打量坐在对面正在和父亲说话的秦思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秦思月都是一个大美女。现在这些80后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把享受放在首位，他们更重视事情发展的过程，结果怎样一般都不去考虑。因此，綦国新觉得，秦思月这种对事业对爱情执着追求的女孩是非常难得的，如果儿子真能得到她的爱情，也是值得骄傲的。但綦国新心里同时又涌过一种担忧：秦思月会不会是一时冲动？她真能坚定地将爱情进行到底么？綦国新更担心，假如某一天秦思月要回上海，儿子为了爱情也离开綦江，那么，他多年来的愿望不就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已经把振兴版画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肩上了。綦国新又打量儿子，他发现儿子好像比以前成熟多了，他上周从新加坡参加国际民间艺术画展回来后就有这样的感觉，别人都说男孩的成熟是因为爱情，恋爱中的男孩会自动更换角色，恋爱前处处依赖父母，视父母为保护神，恋爱后他就是女孩的保护神了，他会变得睿智、大度，儿子的变化就是从秦思月的到来开始的。

服务生端来一大盆鱼，秦介忠夸张地吸了吸盆中散发出来的香气，连声说：“麻辣味儿，好香哟！”

服务生微笑着说：“这锅是麻辣味，主要调料是花椒、辣椒和红油，主要特色是香。”

“北渡鱼来源于距县城仅三公里的北渡乡，以前北渡是一个渡口。”綦国新说到这里打住了，忙叫秦介忠伸筷子夹鱼吃。

秦介忠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后夸奖说：“香嫩可口，美食啊。”

“爸爸，如果你有时间，我和綦麟还可以带你去别的地吃更多更好更可口的美食。”秦思月说，“前天我和綦麟去了东溪古镇，那里的黑鸭子是一绝。”

秦介忠笑着对綦麟说：“你可不能太将就她哟，不能让她吃遍綦江美食。哈哈……”

綦国新接着介绍说：“传说是江边打鱼的人，降雨后打鱼上岸，活鱼快刀打甲去鳞后下入沸水锅内，然后往锅中大把撒辣椒、大瓢加花椒、大蒜和山萘、八角这些调料，在锅里煮上几分钟就盛进粗碗里，再淋上沸油，乘热吃鲜嫩可口。时间一长，就有很多人效仿这种做法，再后来路边开起了鱼馆，专卖北渡鱼……”

说话间，服务生又端上来一盆鱼，这盆鱼鲜红欲滴、香气扑鼻，面上还浮着密密麻麻的芝麻粒，服务生说这是西红柿鱼汤。

“这就是第二种吃法，没有麻辣味儿，适合北方人口味。”说话间綦国新给秦介忠盛了一碗，“你尝尝，这跟上海的西红柿鱼汤有什么区别。”

“第三种吃法是鱼骨头煮豆腐。”服务生接着秦国新的话说，“这道菜主要是喝鱼汤，西红柿鱼汤里是鱼肉，剩下的鱼刺熬汤做成豆腐鱼汤。”

“凡是来綦江、甚至是来重庆旅游的人差不多都要来品尝北渡鱼。”一直沉默不敢开口的綦麟这时说话了，“每到周末，綦江的几家北渡鱼餐馆都是人满为患，正好这几家店都在高速路口，小车一排排地停着，还真是綦江的一道风景。”

“爸，綦麟创作了一幅版画，名字就叫《綦江北渡鱼》，去年在上海参展时还获了奖呢。”秦思月在老爸面前夸奖綦麟。

“对美术我是门外汉，只会看热闹，人们常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嘛，我就属于看热闹那种人。不过，我倒觉得像思月和綦麟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应该去大都市闯闯，大都市的美术天地更广阔，对自己的事业发展更有利……”

“爸，你真是门外看热闹了，真正有生命力的艺术不在大都市而是在广大的民间，民间就蕴藏着取之不尽的艺术……”

“老爸说了，对艺术不懂，但老爸知道什么人最有艺术欣赏水平的。”秦介忠打断女儿的话说，“民间有艺术，但欣赏民间艺术的人却在大都市啊，没有一定文化修养的人能欣赏艺术吗？会喜欢艺术作品吗？”

“爸，只有民间民族的东西才是最永恒的。”

“爸不是说民间艺术不好，爸是说要这些民间艺术作品拿到都市去变成艺术商品。再说，古老的艺术也需要推陈出新嘛，也需要注入时代元素嘛。”

“哎，爸，你太不了解綦江农民版画了，吃了饭好好看看版画作品后再说嘛。”

一直沉默着的挂玉华说话了：“看来秦先生并不是门外汉，你对民间艺术是很有研究的。版画艺术确实需要推陈出新，更需要你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为版画的发展献言献策。”

“嗬嗬，不敢当。”秦介忠谦虚地说，“其实我是纸上谈兵，信口开河、信口开河……”

“我明白，我爸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秦思月诡秘地冲挂玉华说。

“什么醉翁之意？”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秦思月。秦思月做了个鬼脸，冲着老爸说：“我爸的意图是想说服我回上海去。是不是？爸！”

秦介忠哈哈大笑起来：“知我者，我女儿也！乖女儿，爸爸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我希望你有更大的发展，更希望我这家公司有你接班嘛……”

“我又没说不回去，你这么着急就赶来说服我。”秦思月说话时双目含情地看着綦麟，她用眼神告诉綦麟，她是在安慰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