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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岁,第一次被化妆师涂了一脸。
从来不喜欢化妆,不喜欢拍照片,昨天却专程到深圳,替《女友》家园版拍专访的照片。
认真不可思议的事件。对我这个不喜欢上镜头,不喜欢照镜子,不喜欢把化妆品涂在脸上,家里连洗面奶也没有,边被涂妆边问如何卸妆的女子,你也许是第一次遇见吧。
其实这已是第N次被杂志采访和拍照片,还是不习惯和抗拒。
本来就推了好几次。 “不用拍了,我发几张照片给他们也可以吧!我只穿黑衣,有什么好拍呢!什么?向品牌店借衣服给我穿?不不不,我只穿自己的衣服,永远不穿人家的衣服,那怕是黑的。”
正好我刚从日本回来不久,弄伤了尾骨,又忙着年初教学要备课时间紧迫,本来就不应去。拍照片,总得花上一整天,无无聊聊面对镜头造生硬的表情赔笑不知所谓。天下就只有我最讨厌拍照的女人吧。老是记起以前被人游说当模特儿拍照的片段,就觉得自己不应是自己,甚至不应是女人。
可这次居然答应了。其实最初只是为了方便访问我的好小姐编辑朋友,她很诚意替我访问,然后说:“老师,他们主编希望能特意替你拍一辑照片啊!”国内访问过我的杂志不少,专程要替我拍照片,很重视杂志质量和被访者的却不是很多,感到他们真的很认真很专业,这下子就很难再推了,应承是因为我欣赏专业精神,感应到她们蛮有诚意,正面能量很好,也就不太介意了。
我就是有这样的本领:未见过人,已能感受到对方的能量。老实说,我接触过不少编辑,能拥有正面能量的却很少。感到和她们会合作愉快的,这已经是很好的礼物。
其实我也是真有问题的,抗拒拍照也只是太自我的表现吧。我是要求特高的人,以往拍照不好的经验,原来就因为跟编辑和摄影师根本不认识,没有交情的关系,不可能拍出好照片。这是我的信念,也是事实。结果总是拍不出好效果来。
可白羊座的编辑细心到没话说,很高兴我也是白羊座的,一开始就是“先天性”合拍,在msn上早已说清楚我的要求,她的期望。这样很好。她细心给我安排素菜午餐,照顾接送的交通,送上暖水,关怀,和那美到不得了的笑容。
至于那位化妆师就更不可思议了。五官精致得不当模特儿是绝对的浪费。我问她有没有人找妳拍照片啊。她很谦虚地回我有啊,以前就是当模特儿,现在想专心替人化妆。我一眼就看上她,说若她不介意,我要把她的脸放在我将推出的小说封面上。“我一直就欠一张像妳这样精致的脸啊!”她笑了,咀唇像要提早开花一样把冬天的雪溶掉。一般美女的美丽就是那朵早开的花,但她的美,却是融掉雪后滴在水面上的清泉甘露,早晓早春还带点微寒的温冷。OK,我没有来错,妳给我化个什么妆也愿意了。天。
可走在镜子前,看到化了妆的自己,还是吓个半死的。天,这就是我吗?为什我认不出来呢?专业的编辑和化妆师都在哄我,说不不不,进入镜头就不会夸张了,你信我啊。OK,即管拍一张看看,天,原来入镜的自己又变回原来的自己了,这是什么一回事?化妆和摄影的魔幻结合,真真不可思议。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涂上去的在镜头里都变质了,眼中的现实,跟镜头里的现实是两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却又那么真实。
化妆师说: “对,很多明星也贴这些假眼睫毛的,一戴就是好几天。要美丽也不容易啊。”我说:“那她们怎样洗脸呢?” “对,戴上它们洗脸要很小心啊。”oh my god,化妆对我来说就是受罪,跟美丽无关。化妆师每涂一种东西在我脸上,我都像小学生一样问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怎样弄的?怎样洗去的?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眼线粉这生物的,也第一次知道眼睫毛是用胶水逐一贴上去的。天,这是什么?要涂在唇上吗?大概我是天下最烦的受妆者,每事问好麻烦,难为化妆师耐心得很。低声的说:“闭上眼睛” “看着我”“往下看”“往上看”,然后跑到我对面整体的看,看得很仔细,然后发出一个很满意的微笑,然后再跑回来左修修右修修,再跑到对面看,微笑一下,再回来修。一脸满足的样子。她不时问我“累了吗?”我说不,反问她,她再一次微笑:“我很开心,化了一个彼此满意的妆是很享受的事情。”我说:“妳是幸福的,世上没多个能享受工作的人。”最后弄好了,笑得比阳光更灿烂,化妆师比妆的本身更动人。
我没多带衣服换,化妆师看到我的黑围巾,灵机一触就带我到厕所变通,把围巾变成一件性感衣裳。我猛说不要露,她说不打紧,这样很好看。也拿她没办法,我其实是想看她如何创造多于守卫自己的肉体。反正,我早已抽离自己,看一个化妆拍照的素黑,如何被这位创意天使改造,也是一次艺术工程,我对此工程的兴趣远超过对身体和形象的执着了。素黑不是什么,放下她,会看到更多意想不到的风景,why not!
“白羊座的女生都是大眼睛的!”化妆师跟大眼睛的白羊座编辑说,她们又交换了很美的微笑。眼前这两个女生比我这个要走进镜头的白羊座大眼睛美得多了,起码,我觉得她们的美是自然的,我却变成化妆颜料和灯光下的“伪术品”,虽然,拍出来的效果真的很不错,想象不到的另一个世界里的我。完了以后,大眼睛编辑说:“摄影师说妳是他历来拍过最美的受访者呢!”我打趣说:“那他一定是没生意的可怜虫,拍过很少女生,呵呵!”深圳乐坏的一天,被她们逗着笑,要拍我笑的样子,那是我最少展露的样子,真拿她们没办法,看到两个小天使在逗妳笑,妳怎能不欢笑?
累,但很开心的旅程。
有趣兴看我那天的照片,留意三月中《女友》家园版我的专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