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 明子

他会纂刻,小学五年级时就会。
她不会纂刻,却一直希望能获得一枚属于自己的个性鲜明的印章,象那些金石专家那样的而不是那种普通得只是自己名字的印章。可她不会刻,也没有找到能为她花心思刻印章的人。
他们相遇了,产生了爱情,只是他们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他常常会向她诉说相思之苦,这时她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三毛笔下的荷西。
那一年三毛独自回了台湾,荷西因工作留在了家里。当三个月后三毛回到家里时,看到的是焕然一新的家:小小的房子里做了好多格书架,一只细细木条编织的鸟笼,许多新栽的盆景,洗得发亮的地,新铺的房顶,这时三毛发现了墙上的一只铜盘,铜盘上有字,有人的名字、锚、潜水用的蛙鞋,还有一条海豚。
三毛知道这是他去五金店买来了铜片,再去木材店买了木板,在木板上用刀细心地刻出凹凸的鱼、名字、蛙鞋等东西,成为一个模子,然后将铜片放在刻好的木块上,轻轻敲打,轻轻地敲上几千下,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浮塑便出来了,然后将铜片割成圆的,便成了盘子。三毛非常喜欢这盘子,因为一个不太爱说情话的男人在这盘子上诉尽了他的爱情,对海的还有对人的。三毛说“我猜,当我不在先生身边的时候,他是寂寞的”。三毛把这盘子叫做“刻进去的生命”。
她常常想象着寂寞的他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低了头拿了刀细细地刻一枚印章,把他对她的无尽的思念全都刻进去,她也会象三毛一样,给印章取名“刻进去的爱”,她想好了印章上要刻的四个字,那是对她最高的评价。
他不富裕,她也不希望他花钱买礼物给她,她想要他用心制作的礼物。
可她没有得到梦中的那枚印章,那枚“刻进去的爱”。
他说他这辈子从来没给心爱的女人送过礼物,因为不知道送什么。她信。
南方长大的她对北方的一切都新鲜。
他教她烧炕,告诉她用来引火的小木条叫明子,也叫松明,还有淡淡的香气呢,就那么细小的一条明子居然可以把那么大的几块木块儿烧着,“真好玩儿”,她想。
那一日,她帮着引火烧炕,发现两块“长”得非常相像的明子,“长”得太像了,一个稍大一个略小,一个朴实一个精细,一个像他,一个像她,她收留并带走了那两块明子。
回到南方。她找出一块洁白的泡沫,按照两块明子精心地拓出了模板,把两块明子安放进去。看着两块明子亲热地在一起,她笑了。
分离的时候,想他的时候,拿出明子,闻着清清的松香味儿,细细地看着明子的纹路,摸索着明子,她想着那枚永远不想再得到的印章。
印章没有,明子还在,他们的爱情之火不会熄灭。
补记:该文章被登载于2010年4月3日《武钢工人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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