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城池的坚守与沦陷——读戴中明长篇小说《沉浮》(唐应淦)
 (2019-08-05 16:52:45)
	
			
					(2019-08-05 16:52:45)		| 标签: 文学 | 分类: 文学人生路(文学杂记) | 
 
人性城池的坚守与沦陷
——读戴中明长篇小说《沉浮》
唐应淦
戴中明的长篇小说《沉浮》,是这样一部礼赞人格尊严,关注人性嬗变的作品。
故事以19世纪40年代为背景,以主人公蒲生为主线,讲述了他与几位女性的爱恨情仇与命运沉浮。在这幅水乡小城的市井风俗画中,成功刻画出一组上至官长、富豪下至伙计、流民的生存状态与精神流变,着重找寻其在命运沉浮中的精神起伏、人性变化、人格尊严的完好与缺失,找寻其生命和情感的着落之根。
蒲生是一位有着复杂人格的男性。因为同行冤家的算计,他从富家子弟跌落为打工的伙计,父亲也含冤离世,所以心中总是埋着一颗复仇的种子。即便他那么仰慕米行的大小姐秀苇,但只要机会合适,还是会狠狠地报复米行的老板。这是一种血性,也是一种狭隘。另外,在骨子里,吃亏和赔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算个好人还是坏人。但更多的情况下,他还是本着善良的天性,给人以相助。只是,一般情形下,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但在那特殊的年代,他落下的常常是满手荆刺:救助水儿,差点送了命;救助秀菱,被同事误解;救助朋友,被朋友出卖……难怪蒲生很纠结:“他做不了恶狗,是因为他还有人性……做人难,做狗也难,做恶狗难,做有人性的善良之狗更难。”可怕的际遇让他进退两难。难道真的如电视剧《破冰行动》主题曲中所唱的那样,“失望靠希望原谅,无常的命运才是正常”?
其实,如果丢掉人性,做狗是很容易的,甚至恶狗。阿才为了保命,最后不就做狗了么?而周洪发和高白平两人,则是恶狗的反面典型。周洪发贪色成性,姨太太娶了一个又一个,欲壑永远填不满。对女人,任意折磨,随意摧残,杀人不眨眼。为寻求政治靠山更是不择手段,甚至主动自带绿帽,将自己的妻妾拱手相送。在时局动荡的关键时刻,又借政治上的投机取巧,变换旗帜以苟且偷生,可谓是十恶不赦。高白平,倚仗父亲的权势,欺凌百姓时肆意妄为,玩弄女性时伪善而狰狞。这两个角色,毫无人格人性可言,已彻底沦落为衣冠禽兽。作品用精致唯美的文字与扣人心弦的情节,在激起读者愤慨情绪的同时,又让读者为弱势群体的命运扼腕不已。这两份情绪在读者的心中不断碰撞、交织,达到了与作品同频共振的艺术效果。
在这部长篇里,作者对几位女性的刻画特别细腻感人。严梅,是周洪发始乱终弃的姨太太之一,只是“她感觉人应凭着一腔正气而存活于乱世,失却了这种正气,人或成为杀人的歹人,或成为被宰的羔羊”。她选择了前者,以嫉恶如仇的独行侠姿态,让黑恶势力心惊胆寒。秀苇,拥有一颗纯洁执著的心,为了追求自由和幸福,认定的事就决不放弃,刚烈无比:“我宁可去死,也绝不让你们玷污。”她和严梅一样,坚守底线,毅然赴死。水儿对于爱的坚守最为绵长,为避免给蒲生带来麻烦,常将相思藏在心底,实在斩不断对蒲生的牵挂,有时又表露在行动上,以致看到小说的结尾时,我都更愿意相信,“宋爹告诉他,水儿已远嫁外地了”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至于那位被窘迫生活和失败情感逼得卖身养家的阿凤,在蒲生的改造下,终于人性回归,“从娼妓变成了堂堂正正的工人”。尼采说过:“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是的,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应该就会怎么对待你。本来,这个世界就像一面镜子,你所看到的就是你自己的样子。你对这个世界善良,那么你收获的就是春天与花朵;你对这个世界刻薄,那么你的行走也将举步维艰。可这样的因果循环和美好期待,在那战火纷飞的乱世,只能是痴人说梦。
总体上来看,小说中的人性区划基本上是两大类别——富贵人或匪阀之流,人性的城池丧失殆尽;穷苦者或革命人士,人性的光芒熠熠生辉。哪怕是毫不起眼的次要人物,都有着这样的本能呈现。财顺是蒲生的养父,在他的生命哲学中,“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该是人生遵循的第一准则”。但是,面对受难者,他还是一次次出手相助。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莫非好人坏人都应了这句古语?老奶奶虽然在大难临头之际,只知道求神拜佛,但从未做过任何昧着良心的事。良知,仁爱,追求自由,见利思义,帮助弱者……所有这些,正是华夏儿女代代固守的传统美德,也是儒家文化始终倡导的处世理念,还是我们作者和读者内心中一直褒扬的正面能量。因此,像《沉浮》这样的作品,在提倡文明共享与文化自信的今天,就更值得我们去关注、赏读、品味与肯定了。
(载2019年8月5日《泰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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