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我娶她之后

 

        文/暮雨寒阳

 

打电话给城的时候，他正在机场候机。言语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得意。

“我结婚了。”城说的很大声，我却听得有些不以为然。城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他和清同居已有五年之久，成日里出双入对，在外人看来，早就是老夫老妻了。清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女子，城的公司从不文一名到风升水起清可谓居功至伟。凡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城娶清过门是迟早的事。结婚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那恭喜你啦，也替我恭喜清了，改天我把贺礼给你们送上门去。”

“电话好吵，我听不清你说的话，过两天我们见面再谈吧。”城在匆忙间已然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在城新婚的家里，我见到了城的新娘，那不是我熟悉的清，而是一个叫红的女子。一个看上去没有清干练却年纪很轻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城在回家的路上不断地叮嘱我说，待会见到他老婆千千万万不要提他和清的事。

“怎么你老婆不是清吗？难道你娶了别人？上一次见面你还和我说打算和清结婚呢，怎么现在…….”我瞪大眼睛看着春风满面的城，

“我与清分手已有半年了，认识红时，是我去西安出差的时候，红是当地一个宾馆的服务员。我出差去西安时入住了那个酒店，和红一见钟情，彻夜长谈后即定下关系，于是离开西安时就把红带回了北京，回来不到三个月我们就结婚了。”城简单地描述了他和红的相逢相知。尽管这个故事听起来颇有些浪漫传奇色彩，但与城这般老练机智的处事风格却有些格格不入。

“或许是我老了吧，”城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生意场上的打拼我真的有些累了，我很想能早点为自己营造一个温暖的小窝。让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我之所以娶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会做一手好菜，会做家务。虽然水平不能与大厨相比，但是相比这么多年清给我泡的速食面和一屋灰尘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娶她只是因为她会做饭吗？”这个说法让我无论如何都难以认同。现代社会人们的思想观念更新的这么快，怎么还有人为了一顿饭而放弃所爱？这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城放弃了相恋五年之久的聪明能干的清，和一个相识仅三月有余，相貌平平又身无长技的红结婚，确是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实。

“难道会做饭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不解地问城。

“是的，对我非常重要。”城肯定地回答，语气中不容一丝质疑。

“你知道的，我一年到头在外面出差，每次回家最盼望的就是可以在自己那温暖的小窝里和心爱的人一起吃上一口热饭。但是清却总是不明白，每一次出差回来，我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她永远记不得我回家的日子，永远在公司加班，我能看到的却是满是灰尘的灶台和冰冷的厨房。家里连一口热水都没有。五年了，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习惯成自然了。真的可以因为她不给我做饭而慢慢学习自己下厨，但是我失败了。我真的做不到。你看红多可爱啊，还这么贤惠，才二十初头，嘿嘿。”

想着刚才红做的口味一般，淡而无味的饭菜，我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城真的是变

了，或许他也真的是累了。对于这种口味和水准的饭菜，对于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城能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实在令我有些出乎意料。或许是红的年轻与新鲜感让城有些沧桑的心感到了不一样的朝气。又或许清一直以为城这种成年漂泊在外的生意人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不会计较这些市井人家才有的柴米油盐之事了吧。或许，清真的与城是有缘无份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这么简单。一个月后，因为业务上的事，我和城再次见面了。在一家餐厅角落里，城一脸无助地望着我，眼神中透出从没有过的迷茫和困惑。

“红回西安了。”城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开始低下头把弄着手里的水杯，杯中的茶水随着他的手轻轻晃动，城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回西安了，一天到晚往娘家跑，我都不明白我娶她干吗？”说完这话，他的头埋的更低了，几乎要把自己陷进桌子里面去一样。

“她为什么要回西安？你没问她么？”我不解地望着城，实在不明白这么精明干练的城怎么结婚后突然变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孩子一样。

“她知道了我和清的事，她说想一个人去静一静，把事情想明白。静一静一定要回娘家吗，回娘家能解决什么问题？”城言语中有隐藏不住的不安和烦躁。

我恍然大悟后而后却感觉更加糊涂了。“你不是和清分手了吗？分手不是都半年了，还能有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啊，是她想多了，女人就是敏感。”城一脸委屈地嘟哝着。

“可是好没理由啊，那天我们聊天时，你不是说结婚之前你和红提过清的事吗，她不是知道你曾经有个女朋友吗，再说了，三十岁的人了，谁没有过去呀。”看着城一副可怜相，我不禁心生怜悯。一个叱诧商场的公司老板，居然为了个女人大伤脑筋，的确是很丢人的一件事。要不是多年的好友，我相信城也不会在我面前如此失态。

“我是和她提过，只是。。。。。。”

“是什么，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为什么同意和你结婚呢？”

城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嗫嚅着说，“她当时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有来往，只是那天我们打电话被她听到了，她说她明白，她也能理解，但是。。。。。。”城又说不下去了，我抬头看到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似乎有亮光在闪烁，心里不由得有些痛了。

“但是什么呀？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连个完整的话也不会说了。”我有些急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举重若轻的城吗？

城看了我一眼，一脸尴尬，“红说，她能理解，但是不可以接受。”

我看着城，感觉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城又继续说下去，“可你知道，我现在真的是很为难，我不是不在意红的感受，她是我老婆啊。可是清每次和我见面都是眼泪汪汪的，我能怎么办呢，清是多好强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变的那么软弱无助，我真的很心疼，都是我害了她啊。我现在才明白当初她为什么总是没时间给我做饭，收拾房间，要是没有她，公司恐怕早关门了。我出差的时候，公司出了很多事，有些销售把我们的业务转给别家去做。如果不是清盯的紧，唉，清总是得罪人，可她为了谁呢，还不都是为了我，为也这个公司。我当时却还怪她和员工关系处不好，其实是我真的是错怪她了，要不是她一直替我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我哪有现在的这份家业。可她，五年了，她跟了我五年了，我连一次和她出门旅游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我真的太对不起她了。”城说到一半时不由得哽咽了。

“先喝口水吧，你看茶都凉了。”我又重新给城倒了杯水，递过去。城大口地喝完水又接着说，“我现在才知道清对我有多好，我以前总和你说，如果清要是有了我的孩子，我就马上和她结婚，是我太笨了，清之所以一直没要孩子，就是怕影响我的事业，我们的那个小公司，竞争那么激烈。清那么喜欢孩子，可是为了我的事业，她一直不敢要。她都三十多岁了，又没名没份地眼了我五年，以后她可怎么嫁人呢？都是我把她给害了。”城说到此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怔怔地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我望着城一副无奈又可怜的样子，不由得想到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城因为失去了清，才发现清的种种好，因为受的红的冷落，才开始紧张红的感觉。但是与其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我和清虽然打交道不多，我也的确觉得她挺可怜。但是，你成天地和她见面，对她又有什么帮助呢？又能改变什么吗？清可怜，那红呢？红怎么办，你大老远地把人家从西安带到北京，才刚刚结婚，难道就要分手吗？红做错什么了？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她是不能接受你的精神出轨，换了你，你可以接受吗？你难道愿意你老婆成天和旧情人约会吗？既然忘不了，那结婚干吗？”我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又有几许不忍，毕竟城和我是多年的好友，看到他现在这幅模样，我的心真的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我也不想对不起红。我以后尽量少去见清就是了。”城有些心有不甘地说。

“不是少见，是根本就不要再见了。你以为你这样是对清好吗？你总是和她藕断丝连的，她如何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是结婚了，可她还是一个人呢，她都三十几岁了，没几年时间浪费了。你要是真的为她好，以后就不要再见她了。”我恨恨地说。

“可是你说她要是找我，我怎么忍心不理她呢，毕竟我们有过五年的感情啊。虽然后来我感到有些厌倦了和她分手了，可是那是因为我不了解她为付出的那么多。唉，为什么现在有两个女人爱我，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了呢？”城还在那里为自怨自艾，我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对于城，我既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只是作为一个外人，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也只是爱莫能助罢了。人常说，婚姻是一场赌博，要有愿赌服输的精神。既然你选择了，就该尊重自己的选择。

其实城的问题与清和红并没有关系，他和谁在一起生活都一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一样会有不满意的时候，一样会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因为他不知道幸福的基础并不在于对方有多么完美，而在于自己看对方的眼光有多包容。很多人如同城一样在拥有了一切之后仍然感觉不到幸福，因为他们的眼光永远停留在自己得不到的事物上，而忘记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其实真正的幸福感并不因为拥有的多，只是因为计较的少罢了。

很久没有城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更不知道她和清和红现在的关系到底如何。或许他还会继续和清偷偷来往，只是更加隐蔽了。而红呢，面对城的背叛，是该继续离家出走，还是会和城分手呢？我真的不得而知了。

忽然想起毕业时留言册上同学写的一句话，选择你所钟爱，珍惜你所选择。我想这句话

送给城或许很适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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