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短促

 殷健灵

   今年是暖冬，天气迟迟没有冷下来。一直到圣诞，才有了冬天的温度，而平安夜那天，空气虽凄冷，街道上的人流却热气鼎沸，似乎要把初初降临的寒气给逼回去。

    然后，就是下雨。雨，在上海的冬天是很平常的。

    天黑的时候，走入下班的人流。很多人打伞，匆忙地行走，回家。上海这个城市，即便在冬天，也很少见到雪。雨却是下了一层又一层。这元旦前来临的雨让人感到肃杀，凄凉，还有，渗入体肤的寂寞。仿佛圣诞夜的欢闹已经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看到对面雨幕中如我一样的女子模糊的脸，淡定的表情，冷漠的眼神，被雨打湿的半边黑色风衣。一如这个城市里的许多人。这个冬季，似乎注定了是要寂寞的。

寂寞是冬天的颜色。寂寞的心仿佛海上漂流的船，航行，迷路，寻找，靠岸。岸上有灯火，温暖的，橘黄的，好像童年的颜色。我们并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的灯火在哪里，但能依稀辨别，它就在前方，就在心灵的深处。寒冬短促，冷风萧瑟的冬天里，是需要给自己这样的鼓励的。没有家的人，企望着一个家；有家的人，在屋子里再添一捧柴薪。

一年将尽的时候，最要做的事就是盘点过往。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以外表的冷静来掩饰内心的涌动，忽略那些真实的存在。过往的，哪怕是点滴的收获，都值得我们记入生命的功劳簿里。

当然，还要心怀感激地看看前方。即便内心寂冷，但也不要羞于承认，仍在找寻感动于心的一个眼神；不要羞于承认，仍在幻想着一个可以互相安慰的灵魂；不要羞于承认，依然向往爱情、梦想和甜美；不要羞于承认，黑夜里唱歌的是你苏醒的纯真。我们在别人身上看见着自己，相信，那才是人的真实。

就像下班的公车上挨得很近的身体，在衣服和衣服的摩擦间，有冰凉的雨水无声地落下。所有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年轻人。因为接近，于是不再感到寒冷，在这个本不寂寥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