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穿牛仔裤的唐梦老师,他的《原乡》是一本让人心动又心安的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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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和心安是两种全然不同的心理状态,前者热烈急切,充满向往,后者闲雅从容,与世无争。唐梦先生的散文集《原乡》用温暖深情的文字,把两者毫不冲突地调和到一起,混合出一幅既入世又出世、既浪漫又现实、既感性又理性的奇妙画卷。读者缱绻于画卷中,心亦可动,心亦可安。
散文集收录了唐梦先生1989至2016年间的108篇作品,袒露了他从27岁到54岁经历的心动到心安的心路历程。从选文的年度数量走向上似乎能反映出他的“心路曲线”(见附图):1989年到2007年每年的选文都是个位数,共32篇,占比约30%,处于曲线的低点位;2008年到2011年每年的选文突增到双位数,共63篇,占比约58%,是曲线的高点位;2012年到2016年每年的选文又回到个位数,共13篇,占比约12%,是曲线的低点位。这条无意中形成的变量曲线走势,昭显着唐梦先生心路历程的不平坦,有起有伏,同时也把他人生中黄金般珍贵的28年大致划出了三个阶段,青壮年阶段(1989-2007)、走向知天命阶段(2008-2011)和知天命后阶段(2012-2016)。
青壮年阶段的32篇散文占尽了关于“浪漫主义”的几个典型特征。一个拥有浪漫之心的人首先要有“花心”,尤为青年时期,世界在其眼中应是花的色彩,而非功利色彩。散文集前10篇中就有5篇标题(《野玫瑰,稻花香》《樱花梦》《灯花》《小城槐花》《紫楝花》)带“花”字,文中对“五朵花”的憧憬和忧伤充满青涩的感性温度。此后的散文标题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花”字了,浪漫之心继续以关注大自然的景色呈现出来,长亭、黄昏、秋、白雪、故乡、春日、春雨、月亮、小屋、梅、篝火等等(标题中的关键词),成为主要抒情和咏赞的对象。
然而仅仅用文字去描摹美丽的大自然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唐梦先生时常会与大自然来一个亲切的造访,亲身感受大自然的美好。这个阶段的《回望竹林寺》《初识鲤溪》《遥远的葛田湾》《假日故事》等作品便描述了这种情景,“我们像一群高兴坏了的孩子,纷纷丢掉身上的累赘,褪去鞋袜,赤足奔进了溪中”。不带着逃避尘世芜杂的目的,也没有陶渊明式的消极归隐色彩,而是怀揣某种喜悦与大自然保持着最和谐的关系。
满心浪漫的人还是一个有理想憧憬的人。“家”是理想憧憬的最现实表现,在《梅园》一文中,唐梦先生问道:“茫茫尘海,家在哪里?”这个诘问源自他短短十年数次搬家的经历,每一次搬家的具体原因是不同的,但结果却是相同的,就是要让接下来的那个“家”更加稳定和舒适,更加符合自己的预期,比如“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有理想的人都善于“折腾”的说法。“家”在满心浪漫的人眼中是精神层面的存在,因此在《美丽的家》一文中,他把能够住现代豪华的商品小区形容为“这是一种幸福,一种美丽”,把“家”描述成“温情的港湾”、“轻松的乐土”、“放逐休闲生活的草地”和“品尝人生胜景的果园”,字字句句散发着理想主义的耀眼光芒,仿若浪漫主义诗人海子对家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描述。
这个阶段的作品中还隐藏着一个“小人物系列”,无论是菜园里的母亲、远乡的姑姑、卖菜的燕,还是有口疾的凌清叔、独臂铁匠李、有梦想的张伟明、神道的四婶等,唐梦先生把他们置于淳朴宁静的大自然中进行审视,并关注小人物身上呈现的非凡性,这也是注重艺术效果的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创作特征,是他以入世的姿态去描摹自然和观察生活的一个真实结果。
总的看这32篇散文,是淳朴自然的,清新脱俗的,积极浪漫主义气息扑面而来,能够彰显唐梦先生青壮年阶段“热烈急切,充满向往”的心动特点,以及在这十九年的时间里他对大自然和现实生活的热爱程度。
走向知天命阶段的63篇散文是接下来的四年内完成的,数量较多,唐梦先生集中且大量地选择这几年的作品,有其偶然性,也一定有其必然性:一方面可以说明这个阶段他的情感诉求比较强烈,比较芜杂,有年龄即将跨界的焦虑感,另一个方面也可以说明这四年的工作量和压力都很大。
纵观这63篇作品,也的确是以压力较大的“采访工作”为核心的,相关文章共22篇,形成了一个“大人物系列”,主要是他代表梅州日报社对香港、印尼政商两界客籍大人物刘皇发、何冬青、余国春、刘宇新、林光如、梁亮胜、梁世桢、熊德龙、黄德新、李世镰、曾沐彬、庄兆祥等的采访手记。这些手记仍然泛出“唐梦式散文的浪漫色彩”,以个体经验和主观感受为主,用最真诚和美好的目光打量世界所有的人和事物,不吝惜任何溢美之词,比如在《难忘的上午》一文中,他对香港半岛酒店的描述是,“一个庄重的、华丽的、高贵而又不事张扬的地方”,因而“以整齐而又严肃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这个阶段还有12篇作品与“户外活动”有关,如《诗的篝火》《户外的月亮》《首次长途徒步》《心灵的故乡》《生命中悸然心动的风景》《三月•雨》《立春》《又年轻了一回》《白水礤印象》等,延续了青壮年阶段对大自然的热爱。不同的是,这些作品有了“逃逸”的情绪,去户外是为了“放下那些情感的纠绊,放下名利、恩怨和欲望”(《周末•溪流•野猪夹》),离开那些“庸常的生活”(《清水无香》)。一个四十多岁、靠近五十岁的人产生这种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此时他的内心仍是“心动”的,因为他“逃逸”的目的是“寄情于山水和大自然平和博大的胸怀中,得到开心和快乐”(《把生活过好,把文章写好》)。
真正让唐梦先生从“心动”到“心安”的契机和地方,是他2010年秋冬之际,在市郊一个叫蕉板排的地方租地建成的橘黄色木屋,就像梭罗在瓦尔登湖边建造的那个令人神往的小木屋。这个阶段有13篇文章与“蕉板排”有关,《归依》是比较重要的一篇,文中诉说了他搭建木屋的缘由,父母至亲等都相继离开农村去了大城市居住,因此在农村他“没有了可以尽情依恋的一块精神乐园”。“归依”(皈依)是宗教用语,意指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付出去以求得心安,他用这个特殊的词汇作为标题,建造木屋求得心安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
余下16篇散文大体上借景物和人事“感悟人生”,令人受益匪浅。总之这个时期的63篇作品关注世界更关注人生,视野范围不断扩大,精神层次不断提升,浪漫主义情怀不断深入,既能看出“心动”处,更能看出“闲雅从容,与世无争”的心安处,彰显了这四年唐梦先生在思想和情感上的成熟蜕变。 

知天命后阶段所选的13篇散文中,有10篇是关于“蕉板排”的,依然延续上个阶段那13篇写蕉板排文章的特点,把自己从安居木屋中获得的珍贵体验,真诚而细腻地分享出来,其中“心安”仍然是主题。在《简单生活》一文中唐梦先生坚定地说:“守护心灵的一份安宁,比什么都好。”而散文集即将来到尾声的时候,他更是用《心安是福》为标题,道出一个精神世界极其干净的浪漫主义者的心声:“能偏安于一方乡土,独善身心,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啊!”
蕉板排是心灵安宁的图腾,唐梦先生和他的爱人秋月女士用双手描绘出的这个图腾,何尝又不是我们的图腾、我们用一生的光阴苦苦寻求的归宿?没有谁的人生心路是平坦的,都要经历从心动到心安,甚至再从心安到心动的循环往复的心理过程,惟其如此,心才不会死水一潭,也不会因为持久的热烈而烧成灰烬。唐梦先生捧出这本名为《原乡》的散文集,以个例的方式告知读者:我是这个样子的,或许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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