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嶂海拔1278米，梅县白宫镇明山村隐藏在其中。

盘旋山道有些陡，这倒不怕，让人有点心虚的是多处拐弯比较急，路外侧紧连着似乎直立着的山坡，路面也没有多余的宽度，驾驶时精力要格外集中。

还在平坦的省道上行驶时，阿晶的保姆陈阿姨告诉我们，就要上山了。阿晶用标准的普通话纠正她，不是“上”山，是“进”山。在想象里，陈阿姨家可能在某个山脚下的村落里，我们会一头扎进去。

待车驶进了山，开始一圈圈螺旋式的向上爬着坡路，阿晶才醒悟过来，原来真是“上”山，不是进山里去，的确是上山上去。别看陈阿姨才上到初中，可在非学问以外不会比我们这些酸气十足的知识分子差分毫的。

车大概爬到海拔一千米以上的高度时，我的耳朵感觉有点涨，就像乘飞机升空的感觉。阿晶连说不敢向窗外看，弄得车里人跟着她一起紧张。二十多分钟后陈阿姨终于说到了，果然拐了一个小于90度的弯道后，看到不远处卧着一些房屋，一二十户的样子，周围或隐或现着几个山顶，应了陶渊明那句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陈阿姨的家公家婆都过八十岁了，身板不够挺直，但还算硬实，拙朴又略带拘谨的笑容恍然把我们拉到另外一个时代。木质结构的房子略显破旧，屋里虽有一台电视机，但明显是三十年前的黑白旧款式。

陈阿姨的老公隔一会也回来了，他的名字中有一个“标”字，阿晶就调皮地叫他“标哥”，标哥笑了，大家也跟着笑，跟着叫了。他还是在笑，从见面到我们离开，他一直都在笑着。我们稍微歇了下脚，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标哥到村后去摘橙子，这是此行的目的。

还有四五棵树上挂满了橙子，是陈阿姨家特意给我们留的。橙子的色泽并不光鲜，很像一个山娃常年洗不净的脸，但吃起来汁味如蜜，散发着清凉的香气，让口和鼻子同时享受着。回家后翻看《白宫镇志》得知，这个地方的温度比其他地方常年低5度，橙子在这种深山环境下生长，积储的养分和味道自然要好了。况且标哥说，这些橙子是不喷农药的。

标哥在树上树下忙乎着，陈阿姨抱着只有一百多天的小可爱壮壮在一旁看，我们几个人则边摘边照相，一会儿汗就流下来了。和在讲台上的汗水不同，和去爬百岁山锻炼身体的汗水不同，更和围坐酒桌旁的汗水不同，这种汗里有喜悦，能够让面颊染上一层红霜，这种汗里有光芒，能够让脸上浮现灿烂，这种汗里有风云，能够让身子轻轻飘飘，腾云驾雾。

很快就摘满了两箩筐，树上还剩了一些，陈阿姨说给孩子留着，等他们过年回来吃。她和标哥有两个孩子，儿子已经23岁，在东莞打工，女儿17岁，还在上高中。两箩筐的橙子看起来很重，不少高出地面的山道只有一只鞋的宽度，但我心里清楚，标哥一定会很容易地担下去的。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担得了吧。标哥仍然笑着，用我们听不大懂的客家话表示没有问题。

橙子树旁还有一些柿子树，和树叶仍绿的橙子树不同，柿子树已经没有了树叶，只剩下一片灰色的树枝，但在一些高高的树枝上还零星地挂着几个橙红色的柿子，分外惹眼。标哥告诉我们，那是留给鸟儿们吃的。

往回走时有雨点飘来，感觉不到是天上飘下来的，倒是像从不远处濛濛的树林中横飞过来的，带着点点爽心的绿意。已经大四的学生阿娇不顾有雨，跳下一个小坡去摘桔子，一会又在下面喊我们去摘柿子，阿旗扭头喊不摘了，可脚底一滑，从窄窄的山路溜了下去，也就顺势去摘了。标哥放下担子也跳了下去，轻手利脚地窜上一颗柿子树，我赶忙举起照相机，按动快门抓拍下来。要知道，标哥已经是51岁的人了，中年不中年，老年不老年，却能站在一根估计只能载住他的高枝上，灵巧地摘着柿子。

返回村时遇到了陈阿姨的家婆，她背着一大捆竹条，脚步轻盈地走着，脸上挂满了笑。我突然有种感叹，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不可能有“退休”的奢望，大概也不会有“休闲”的意识，也许对她来说，死亡的那一刻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这才是生命的本质啊，不像城里的一些人，活着就想着闲着，活着也就死了。谢谢阿婆，让我有了开悟的感觉。

回到标哥家后洗了手，水也是清凉的，标哥说是山上的水。阿娇把成枝的桔子挂在屋外的横梁上，旧房子顿时有了生机。我们一起站在屋外欣赏细雨中的明山村，静静的，恍如隔世，恍然置身于世外桃源。这里没有桃花林，却有橙汁鲜美，没有车水马龙，却有鸡犬相闻，没有幽默搞笑，却有怡然自乐。

陈阿姨指着远处的房子告诉我们，那里曾是小学校，四五年前不办了，因为明山村的风水好，空气好，景色也好，就被一个修路的老板买下当别墅住了，每年都会住上一段时间，说得我心旷神怡。她还说，香港大老板黄桂清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凹处买了墓地，是开着飞机来探测的。

几片肥厚的芭蕉叶壮实地伸向天空，同样肥厚的还有地上跑着的一群鸭子，阿旗说像北方的大鹅，阿晶说抓几只回去，我开玩笑说，那么我们真的成了鬼子进村了，见什么就抓什么。

驶进梅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阿革和几个朋友正在家包饺子等我们共进晚餐。本来他们也应该去的，但都说不感兴趣。在车上我就想好了，回去后一定对他们说：不去明山村摘橙子，真遗憾。

http://s8/middle/461d2333g97402b38b347&690

http://s12/middle/461d2333g97402befbdab&690

http://s6/middle/461d2333g97402b572495&690

http://s3/middle/461d2333g97402c7908a2&690

http://s6/middle/461d2333g97402b667275&690

http://s16/middle/461d2333g97402b84f3bf&690

http://s6/middle/461d2333g97402b942175&690

http://s4/middle/461d2333g97402c884483&690

http://s4/middle/461d2333g97402bb2aa33&690

http://s12/middle/461d2333g97402bc1eb6b&690

http://s8/middle/461d2333g97402bd147a7&690

http://s9/middle/461d2333g97402bff0178&690

http://s12/middle/461d2333g97402c0e49fb&690

http://s8/middle/461d2333g97402c1d83b7&690

http://s11/middle/461d2333g97402c4b4b5a&690

http://s16/middle/461d2333g97402c5a9aaf&690

http://s10/middle/461d2333g97402c2cca19&690

http://s2/middle/461d2333g97402c69bdb1&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