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幢长房抹墙事,黄泥羊搅抓木桩,当时只道是寻常。抹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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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杂谈 |
分类: 一个普通人的回忆录 |
抹墙
--老房子的故事
独坐书斋氲茶香,听凭落叶掠宅窗,沉思往事意蕴长。
一幢长房抹墙事,黄泥羊搅抓木桩,当时只道是寻常。
百度说:“抹墙,意思是指用白灰或水泥等材料制成的专一或混合泥料对建筑物墙体进行涂抹装饰的工作。抹灰工作可以起到防潮、防风化、隔热等功能。”但我在这里所说的抹墙仅指“用泥巴和草制成的混合泥料对建筑物墙体进行的涂抹工作,目的很单纯,保温,美观到是其次!”
我出生在黑龙江畔与俄罗斯毗邻的边陲小城呼玛县!几乎是我国的最北边了,资料介绍,呼玛县属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季严寒而漫长,极端最低气温-50.2,年平均气温-2;积雪覆盖期长达150余天,结冰期每年7个月左右。由此可见,在这里住宅的保温有多重要了。
那你知道上一世纪50-70年代末期、我们的住宅是什么样的吗?告诉你,绝大多数人住的是板夹泥建筑!那种纯原木剁成的木刻楞房子是凤毛麟角,在我的记忆中,我住的小镇上就有两幢!灯笼板的陡峭坡度屋面,檐口和窗口用木饰雕刻点缀着,这种房子那是冬暖夏凉!
我七岁上学时从保姆家回到了位于呼玛县城第一中学下坎处自己的家,那是一栋居住了七户人家的、长长的板夹泥房子,是50年代末期的建筑,是原来老县政府的职工宿舍。一直到1973.2.8日我高中毕业离开那里到椅子圈,我们从来没有搬过家。
三番五次的用到“板夹泥房子”的概念,那么它到底是怎样构成的呢?且听我以我家老房子为例细细道来:简单地说,这种房子就是将针叶或阔叶树圆木用圆锯分开或直接使用小径阶原木镶砌在木结构的房子框架内,形成山墙和间壁墙的骨骼,在墙壁骨骼上抹上厚厚的黄粘土与俗称“羊搅”的草搅拌成的泥就形成了墙,也就完整了建筑的轮廓。
外墙泥墙面草料清晰可见,基本是原汁原味;
内墙通常再抹上一层薄薄的沙泥、刷上白石灰水;
天棚吊顶不属于建筑工序,通常都是居者自己用木条吊顶后再糊上报纸或彩纸,1-2年后再糊上一层,因为久之纸棚面会变色、特别是透水后,更是会现出魂花的水渍;
地面是原生态的土地面,我家外屋地就是黑土地面,还挖有一个深度差不多有2米深的地窖,里面储存着越冬的白菜、土豆和大萝卜,上面盖了几块厚厚的落叶松木板、要高出地面一点的,那厚木板就是原木锯出的粗糙表面,那锯的痕迹很清晰,久之变成了黑红色,丝毫谈不上美感;屋角一隅还有一个木制鸡笼,当地人将其称之为“鸡架”!冬季外面太冷了,家里养的小鸡不得不和我们共居一室了!掏鸡架、就是收拾小鸡的粪便,打小就是我的业务、那是日课,现在的孩子恐怕是闻所未闻吧?不要恐惧鸡粪味,习惯了也就没啥感觉了。每天我都要把烧木柴产生的灰铺在鸡架下面,把混入了木质灰的鸡粪堆在园子里,春天用来种窝瓜,那窝瓜就会长得又大又漂亮、还好吃!早上家里通常会很热闹,知道吗?小鸡是雀蒙眼,晚上睡得早、很安静,可早上起得也早啊!天刚亮、光线透过结着冰层的窗户挤进房间,它们就会醒来,叽叽喳喳地,不知道是讨论还是吵架?特别是那大公鸡早早地打鸣!再好听影响睡眠也是噪声啊!上学的时候还好,可假期呢?后来我姥爷给我家卧室的木板门安了一个“门弓子”,门关的严实了,好了许多!当然了,条件好的人家地面是用红砖铺就的,我家仅主卧室才有这种铺装;
屋顶保温层就是铺上一层锯末子,我家因为我爸爸有在生产队的条件,还另外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当时我爸爸被下放到镇北三闾的第三生产队、当地简称三队,因为他有文化,被镇政府借调去当会计,但身份还是在生产队;由此家中借了点小光,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这种机会在我的记忆中,真的是少之又少,而带给我们的影响真的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爸爸“摘帽”后就留在了镇政府!那“李会计”当时也算知名人士,琴棋书画、写毛笔字在小镇都算是一把手。这种保温用现在的眼光评说,肯定是存在消防隐患的,但那时对其概念不深。我不愉快时会以仓房门的加固横条做梯子,我家是西数第一家、就是把房山头,所以我爸爸就在房山头盖了一个仓房,堆些杂物,用灯笼板封闭的,那木板门还不错,净过面的。敏捷地爬上屋顶、躺在屋面三角架下那柔软的麦秸上小憩或调整情绪,嘴里含着一根或数根麦秸,漫无边际地遐思或小睡一会,冬天也不冷;那锯末子的松香味道和麦秸的草味儿很有亲和力!那股特殊的味道我记忆犹新,它最早出现在我家的大黑猫身上!我躺在那里占据了大黑猫的地盘,开始它还不太开心了!面对我的强势,也不得不妥协,最终习惯了和我分享,有时还会睡在我的身边或身上,应该就是“抱团取暖”的意思吧?我家老母鸡也会飞到那里生蛋!这是我第一次登上屋顶的发现,当时我惊呆了,在那软软的麦秸上有一个趴出来的窝、就是一个坑状,里面睡着足有几十个鸡蛋呢!难怪我姥姥总说,我家的小鸡“丢蛋”呢!特别是昵称双冠子的那只鸡总也不见其下蛋,我姥姥摸了无数次,先是说开了二指裆、后来又说三指裆了,可就是不下蛋,摸着明明是有蛋啊!气得我姥爷几次动了宰了它的念头!好在我姥姥说,养大它不容易,容当观后效吧!冬季,我姥爷每天晚上都要给小鸡剁鸡食的,就是剁冻白菜帮子,咣当、咣当的,那枯燥而呆板的声音是我们睡觉的催眠剂;再拌上麦麸子,由我姥姥给那些总也吃不饱的小鸡们限量供应。好了,这下韶然若揭了!我姥姥数叨我姥爷说,我说看看吗!怎么样?一副先知先觉的架势。我呢、这回再上屋顶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堂堂正正地上去,捡鸡蛋吗!咱干的可是正事。坡屋顶屋面用的是灯笼板,很难讲明白这灯笼板的制作工艺,其实它就是木工师傅用特制的斧子劈成的板!
好了,板夹泥的建筑完工了。就是这样,还夹杂着说了点故事。
为了保温,每年的秋季我们都要在外墙面上再抹上一层泥,可1966年我爸爸因为“白血病”去世了!我妈妈带着我们哥俩,我11岁、我弟弟8岁!我姥爷和姥姥跟我们在一起!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壮汉”!
头几年我小,还不懂为家里做些什么,就是尝试着和弟弟一起,先是从上山用小爬犁拉柴禾开始,慢慢发展到劈柴、挑水、种园子!没有注意到外墙面的“抹墙”保温问题。久之外墙面的黄泥开始出现脱落现象、坑坑洼洼地,这必然影响到保温效果。冬季室内冷到了什么程度呢?我和姥爷睡的北屋,室内北墙都结冰了,那是透入的寒气遇热的结果。我挨着北墙睡,无奈我妈妈给我在墙边上挡了一块木板、晚上盖两床棉被、总得钻在被窝里蒙头睡觉,真的是“能闻能捂”啊,幸亏火炕是热乎的!鸡架旮旯处也结了大冰包,那一年特别奇怪,不知道小鸡缺什么营养,它们总是互相叨毛、乐此不疲,以至于那些鸡看起来都秃噜翻张的、皮肤都暴露了出来!就好像在寒冷的天气中穿着一件多处破洞的褂子,膀子清晰可见!可能与太冷有关系吧?反正那一年小鸡下蛋很晚,直到把它们散放的时候,吃上了绿草、接地气改善生活、寻找到那些彪呼呼地小虫子。
抹墙问题不得不提上日程了!好像是我初三那一年的秋季,又到了抹墙时分,望着墙面斑驳陆离的脱落和鼓胀,我很上火,历年累计抹墙的断面痕迹很清晰!我咬着牙、用小斧子背敲下了鼓胀的墙面!颦眉思考历年抹墙如此厚度、新抹的泥巴结合力不够、一定会在干枯之前自行坠落的?心里没底啊!反复琢磨!看着老厚的墙面终于是茅塞顿开、一个念头脱颖而出,减小单块墙面面积、让其下面有托承接新抹上的泥巴不就行了吗?于是乎,我和弟弟就截了一些小柞木杆,并将其一头砍出尖来,再根据墙面脱落情况、考虑承载力的分布,将其钉在泥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又在墙根周边钉上木桩、内嵌板皮,形成一个闭合的外框木盒子。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在周末,我约上2个同学、也是好友相帮,我和弟弟四人组成了一个劳动小组。我们的工序是这样的:取土。知道吗,抹墙的黄泥巴可不是啥土都行的!要用土壤腐殖层和种植层下面的黄土,厚度截止砂砾层!小城的地貌属于江边台地,地下水位高,一般砂砾层下就出水了。我们把种植层的黑土分层送到围着墙根、70厘米左右高的木盒子中、再踏实;这就相当于增加了墙体保温层,山中的地窨子不就是这么个理吗?和泥巴。取出黄土层中的土、加入水和“羊搅”、就是剁成一段段的麦秸,没有铡刀铡,就用菜刀剁,稍微长一点,我觉着这样可以增加拉合的力量。先将和好的黄泥巴摔入“墙面木桩阵”中,悉心地用泥抹子将其压实,效果很好,过厚的泥巴没有出现“自坠”现象,一直到看不见木桩阵为止、再抹平!后话前说,又到了周末,这层泥巴干了!我们几个又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手拿着泥板子、一手拿着泥抹子将一层“沙泥”抹在整个墙面上,这是装饰,类似于现在的涂料保护层吧!总体看还不错!虽然不是那么美观,但整体保温效果绝对是好多了。
晚上,我妈妈给我们做了几个菜犒劳我们,我妈妈那可是个相当不错的大厨啊!什么菜我是忘记了,但肯定有溜肉段,那是我妈妈的拿手。我姥爷还给我们几个“小伙子”烫了一小壶地产小烧白酒!哈哈,真不错,也绝对是难以忘怀。
后来房产部门开始管理这房子了,抹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泥,很硬实、不知是什么材料?又将灯笼板的屋面换成了油毡纸屋面,不再用各家自显神通了。大概是1973年底吧,这幢老房子终于要拆除重建了,我家作为“回迁户”是没有问题的,但建设期要自己解决住房问题!我们没有这能力,于是搬家了!换汤不换药,还是一幢板夹泥房子。这时我已经去了椅子圈,一年多以后,我去老房址看了,一幢新的红砖房骄傲地矗立在原址上,但有所加长,占了我家原先房山头的园子!我和弟弟在园子旁边栽种的落叶松已经长高了,婷婷翠绿;我十分羡慕!几十年以后,我又回到小城省亲,那幢红砖房不见了,连同我栽的落叶松树。拔地而起的是一幢十分高大威猛、红色瓷砖饰面的敦厚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