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闪烁的眉梢

在我的提包里，放着一张特快专递的封面单据，那是前年中秋节我特意从一个用特快专递邮寄来的月饼包装盒上裁下来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寄月饼给我的暑名为“王超”的人是谁，而上面又没有联系电话，心想着哪一天见时，可以用这个单子和他相认并表示感谢。

但是，一年多过去了，我始终没有“王超”的踪影。我倒教过几个叫名字叫“超”的学生，但不是姓王，而从他们的毕业时间来看，似乎还在学校，不太可能已经到单子上写的那家我很陌生的公司上班了。

“王超”是谁呢？这个萦绕在我脑海里的问题，今天似乎得到了答案。

上午期末监考，靠窗边一排有个女生，朝内侧着身子，卷子也侧在一边，一头黑发被寒风卷得如火如荼。我发现了，就走到窗户边，原来是窗玻璃缺了一角，风头正好对着这个女生。我拉了拉窗帘，但窗帘一下就被寒风掀掉了。我只好站在窗户边，背靠着那个灌风进来的洞。风在女生的头发上安静了下来，女生侧着的身子也转正了。此时，女生正在作图，也许是太过专注了，并没有抬起头来探究一下寒风消失的原因。大约站了一刻钟，太阳出来了，阳光在对面的窗户上打了个折，然后落到女生一旁的桌面上，黑亮的桌面，又把阳光柔柔地送到女生的脸上。女生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眉梢上跳动着一缕金色的光辉。我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件往事……

那几年每年高考都监考。有一次，是一个靠窗户边的男生，他放卷子的桌面和他整个上身，恰好被炎炎的阳光笼罩着。阳光是从窗外那个天井里斜斜地漏下来的，男生皱着眉，眯着眼，一副很吃力的样子，而高考的位子又是不能随意调整的。我走了过去，用身子一挡，男生抬起头来，睁着惺忪的眼睛，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一下，但终于没有说什么，然后埋头做题。就这样，在我摇晃的身影中，阳光慢慢地缩短，偏移，最后完全撤出了男生的桌子，我才离开。考试结束后，那个男生特意走了过来，问我道：“老师，您是哪个学校的？”然后，他又走到门口，看了一下门上贴着的监考老师名单，再转过身来，又看了我一眼。这时，我看到了，男生眉梢上飞扬着的感激……

莫非……那个男生……王超……眼前这个女生……寒风……炎炎日光……月饼……

我的思绪这样一路滑过，身上也突然温暖了起来。原来，窗外的太阳已经很热烈了，寒风似乎也完全改变了行踪，躲到远处的林子里休息去了。

也许……这个女生……那个月饼……是真的……

也许……这个阳光闪烁的眉梢……那个感激的眼神……是真的教育……

201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