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的约会
刚过立秋,我们举行了同学聚会,整整二十年啊,弹指一挥间,整整四十岁啊,人生的夏末秋初,不少同学却已白发满头。
四个班,总共一百六十人,来的有一百三十多,算是很高的与会率了。更让人感动的是我们的部分老师,二十年了,还记忆犹新似地赶着来参加,并且谈笑风生,让我们没有任何的间隔和生疏。
大都还是当老师,也有一二十人改了行,有在民政局的、有在宣传部的、有在工商局的、有在纪检委的、有在文化局的、有在检察院的、有专职做保险的、有开公司的……有当了科长的、有当了副科长的、有做了科员的、有做了老板的……他们的名字都很耀眼地列在名单上,当然,为数更多一些是当了校长、副校长的,这些校长们当然也在联欢晚会上受到了专门时间的隆重推出,和我们的老班主任,科任老师们一起,得到了同学们的掌声、羡慕和尊重。当然,由于我在最近一年里把副校长当成了普通老师,所以不在“隆重推出”之列。
主要是座谈,有人提议按原来的座号顺序发言,有的同学可能真的早忘了,赶紧回想自己的座号,伸头缩脑的样子,很是天真可爱。我是八号,是一个毕业后没多久就被当成宝贝“拍卖”的号码,但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号是“宝贝”,能如此升值,所以很有些遗憾。我就这样发言,大家都笑了,有同学建议,晚上联欢时我的节目就是拍卖“8”号,大家又笑了几声。
毕竟才四十左右,还是可以很容易就做出纯洁无邪或朝气逢勃的样子的,但毕竟已经四十左右了,所有的笑声都充满深沉和稳健,连掌声都是适可而止,找不到一点儿冒失和越轨的感觉。但另一种“越轨”却是时时刻刻充斥在句里话间,这给人在四十的同学聚会增添了不少生气,有个同学的发言就特别精彩:“大家注意到一个现象没有?这次聚会,男女同学是可以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另一个同学又冲着在某县委报道组工作的女记者XXX叫道:“XXX同学,这次聚会的新亮点是男女同学可以住在同一个房间,请你明天就写个报道,报纸一定会用。”不少同学先是一愣,愣了之后就笑了起来——我们这个班有两对“娃娃亲”,据说四个班总共有七对,而且大都至今婚姻状况稳定,他们登记住宿时,当然登记在同一间。
联欢会上,有同学利用手中的数码相机搞“抓拍”。我们几个男女正在“私下交流”,被闪光灯定格,其中一男干脆搂住一女挑战似地要求拍“亲密照”,大家都起哄起来,我也异常勇敢地伸出手,搭在一女同学肩上,“亲密”地让数码机闪了一下。但随后就后悔了,但愿不致于影响这个女同学的家庭生活。
随着交谈的深入,才知道班上有几个人已经离婚或处于婚姻危险期,我们都很想安慰几句,但找不到合适的词。倒是有一男同学,也许是太过于心胸坦荡了吧,冲着一个因兄弟家庭变故而承担着巨大家庭经济负担的女同学直嚷:“XXX,听说你要养三个孩子是不是?”其实他不知道,这个女同学除了要抚养因病去逝的哥哥的两个孩子,还要赡养自己和丈夫家的老人,而家中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弟弟……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有痛苦和灾难的,另一个班有一个头发完全脱落光了的同学,也因为“癌症化疗”而花了二十几万元,而组委会在宣布到会人数情况时,还“无比沉痛”地提到:“……有四位同学已经英年早逝了……”后来了解到,这四位同学都是因病而走的。
还好,欢乐的基调没有改变,二十年了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在蹒跚的舞曲戛然而止的时候,在主持人满身清醒的醉意飘散殆尽之前,我们的酒杯也恰到好处地见底了……
2006年8月14日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