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陈水金闲逛到一家“音乐茶座”前,见不少人进进出出,便走了进去。迎面走来两个红嘴唇弯眉毛,笑盈盈地说:“老板,里面请。”
陈水金进了一个房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红嘴唇弯眉毛问:“老板,要喝点什么?”
陈水金说:“你们不是音乐茶座吗?当然是边听音乐边喝茶罗。”
一个红嘴唇弯眉毛就出去端茶了,另一个红嘴唇弯眉毛又问:“老板,看你好像很无聊,我陪你喝茶聊天或者打牌、下棋,怎么样?”
“你会下棋?会下象棋吗?”陈水金问。
“会呀!怎么不会?我们都会下,不信你跟我们每人都下一盘。”红嘴唇弯眉毛回答时又进来了两个红嘴唇弯眉毛。
音乐茶座的茶真他妈的确实好!陈水金边下棋边偶尔喝上一口茶,还剥了几粒瓜子丢进嘴里。红嘴唇弯眉毛们的棋艺当然很平常,陈水金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她们打败了。
陈水金心情很舒畅,但他不想再玩了,因为老跟娘儿们呆在一起,要在村里,早被人说三道四了。他站起身,走到服务台前问:“多少钱?”
红嘴唇弯眉毛说:“四百。”
陈水金说:“别开玩笑了,我这里有五块钱零钱,给你吧,不用找了。”
陈水金刚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两个彪形大汉,并且冲他叫道:“你想干什么?泡了小姐想走人?把钱拿出来!”
陈水金吓了一跳:“我只喝了两杯茶,我没动过她们一个指头。”
可是,两个大汉不由分说,把他的口袋摸了个遍,只搜到五十块钱。两个大汉不耐烦了,动手想打陈水金。
“你们别打我,我儿子的朋友在公安局。”陈水金急中生智,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两个大汉停了手:“你有儿子?那你打电话叫你儿子来付钱。”
陈水金被逼着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又带着公安局的朋友一起赶来,经过交涉,儿子又交了一百元,陈水金才回到了儿子的住处。
当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陈水金也不敢伸张,他跟村里人说:“省城的茶真香,两杯一百五十块,我儿子请我喝,真他妈的过瘾。”
陈水金这次到省城,只有这“一百五十块茶钱”,让村里听了一愣一愣的。
等儿子的房子装修好,陈水金又在儿子的新房里住了几天,才从省里坐特快到县里,从县里坐中巴到镇里,从镇里骑“嘉陵50”到了村里。
村里人对陈水金只跑了一趟省城而没有跑北京或纽约,也没有乘飞机似乎不太满意,陈水金说起省城的故事,很多人都心不在焉,有几个到过省城的,还把话茬儿接了过去,讲得口沫四溅,把陈水金晾在一边干瞪眼。
转眼间就到了公元1999年,陈水金埋头料理了近二十年的果园早已是遍地开花、满山结果了,不但盖了新房、装了电话,还把“嘉陵50”换成了“幸福125”。 陈水金数着满抽屉的票子,心想:钱多了也没啥好,还是要花掉一点,听说县里也有飞机场了,过几天到省城看孙子,就坐飞机去,唰唰唰鸟儿一样多过瘾啊!
也该陈水金还没有坐飞机的福份,正当他准备好到省城看孙子时,就传来了“组织上决定”让儿子回县城当什么“县委副书记(挂职)”的消息,儿子说,等放了暑假,就让读小学的孙子和教小学的儿媳都回村里住一段时间。
一天,陈水金接到儿子从县里打来电话,要他到县里把孙子和儿媳接回村。这可是件大事,孙子和儿媳还从来没有回过村呢。陈水金做好了“接驾”的一切准备后,就骑上“幸福125”到镇里。他本来想坐豪华空调车或“打的”到县里的, 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幸福125”没有在镇里停下来,而是直接开进了县里, 弄得儿子心惊肉跳地说:“老爸,你白头发都这么多了,这么远的路程怎么还敢骑车来?”
和儿媳、孙子初次见面,陈水金自然是悲喜交加。还好,孙子一点也不怕生,嚷嚷着让爷爷做“孺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