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我一直把他放在手机的显示页面上，我还记得这张是在这学期开学时候照的，那时春天还远，窗外的银杏还没有一丝萌生的迹象。

    拍下这张照片，说来还是因为那只鸟。我一直喜欢看银杏枝条的遒劲的铁枝，但鸟的到来总让这幅画面多上一份轻柔。那天，这只鸟一直在窗外梳理着羽毛，我便将它记录下来。

    拍摄的时候，学生总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那时总是伏案写着什么。这让我有了机会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享受些微的闲暇。不过，有时候这份闲暇我不愿独享，我便会让学生抬起头来，一同看窗外的鸟。那时的学生就放开了，角度不好的就纷纷站起身选择适合的位置，班里就多少乱了起来。但好在鸟儿似乎理解人的想法，并不因屋里的喧嚣而飞去。

    那次，好多只像喜鹊一样的鸟飞到窗外的树上。我说，这是不是喜鹊。有学生说，老师，这应该是山鹊吧，喜鹊的尾巴没有这样灰的。讨论来讨论去，得出一个结论，总之它们是鹊类。在讨论的时候，那些鹊们却不受影响，自己欣然在枝头上跳舞。每一个动作都让屋子里的人向往，因为它们是没有任何束缚。时而，它们一起飞走了，惹得屋里的人叹息不已。不想，一个学生说，那枝条上还有一只。后来，那些飞走的鹊们又带着更多的鹊飞了回来。它们不愿彻底地飞走的，透过人类社会发明的玻璃，它们也能感到屋里的人对他们的观察，也能感到屋里的祥和吧。

    再后来，我常常把窗户比作一个画框，玻璃呈现出的场景就是自然的画面了。走在桌椅的过道中，我总是摇头晃脑地寻找最好的画面效果，找黄金分割点上美。当然，这个细节学生们是不知道的。一次，我忽然变得矫情起来，寻思着这样一个问题：玻璃画面上的鸟被记录下来自然就是凝固静止的，可在玻璃窗外面，那些鸟却永远是不属于我们眼睛，它是自由的，可以随时抖动羽翅飞来又飞去。

    在屋里的我们可能永远没有鸟那样的自由，可鸟就会是永远的自由吗。我总想起庄子笔下那只鲲鹏，无论怎样，它还是借助风，用庄子的话来说就是“有所待”。看来，飞来飞去也许并不是鸟儿的自由，而对于屋里的人，也不能做到“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了。

    十足的矫情了。

    不过，拿起手机看那只鸟的时候，却想起“相看两不厌”这几个字。鸟儿肯定和我们有缘，否则它不会落在我们面前。甚至，它喜欢屋子里的一切，不管是探看还是偷窥抑或是留恋。

    有时，我觉得我就是那只鸟，不过它飞走了，难道它不再想做那画框中的景致了吗？总之，它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