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产业化、市场化，已经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想法。许多人预计，到2008年北京
奥运会后，中国体育要发生重大转型。体育将作为一个巨大的经济资源通过市场模
式来开发，而不是由国家倾注巨额的纳税人的金钱来养着给大家挣国际面子。这样
的转型，是市场经济的大势所趋，很难再被逆转。

那么，中国体育界是否为这个转型作好了准备呢？当然没有。中国体育最有市场化
潜力的足球，经过十多年职业化的经营，竟成为一个赔钱的无底洞。足球无法进行
市场转型，别的项目还能谈吗？如今30岁的年轻教练们，10年后靠什么吃饭？

这样大的转型，不作长期的准备不行。遗憾的是，中国体育界的领导人们，眼睛全
盯着2008年的奥运会，很少有长远打算。因此，这个问题就更需要全社会来思考。


首先，我们必须反省足球的市场转型为什么失败。这个问题，笔者已经写了许多文
章，无需重复。但是，有一点过去一直强调不够：足球要市场化，首先要教育化。
体育也是如此。

为什么市场化要依赖教育化呢？原因很简单，球迷要从小培养。从小踢球的人最容
易成为忠实的球迷。学校体育破败，毁的不仅仅是孩子们的体质，而且还是未来的
体育市场。另外，学校也是培养体育人才的一个最高产、最便宜的地方。没有学校
体育，世界上大部份职业体育恐怕都已经赔得揭不开锅了。

严格地说，职业体育就是起源于学校体育。1852年，美国的一个铁路公司的老板和
房地产开发商为了激发人们对偏僻、寒冷的新罕布什尔州南部Winnipesaukee湖地区
的兴趣，异想天开地组织哈佛和耶鲁的划船队在这里比赛，并许诺支付运动员所有
的参赛经费、豪华的奖品和没有限制的美酒。学校体育由此开始商业化。南北战争
后，大学体育在美国迅速崛起。1890年，全国大学橄榄球冠军赛竟吸引了4万狂热的
观众。在那个年代，4万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个世界奇观。1905年，哈佛大学竟以
和校长一样多的年薪(相当于教授年薪的一倍)，雇用了一个26岁的橄榄球教练。如
今，你要是看看各大学的工资单，年薪最高的不是校长，也不是明星教授，而是教
练。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大学的体育老师。

根据2001年Knight Commission的调查，全美大约有30位橄榄球和棒球教练年薪在百
万美元以上。这个数字比一般的大学校长高出几倍。当然我们需要记住，这些人还
是极少数。美国有将近4000所高等院校，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若干球队。这30位当然
是最顶尖的教练。一般学校没有这样的资源。而一些不流行、挣不了钱的项目，如
足球，就更花不起这样的钱。但是，4000个高校，几万个球队，几十万的队员，上
千万的观众，这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而这还仅仅是大学球类项目的规模。高中
的球队就更多。比赛时地方台一向要实况转播。全加起来，学校体育的参与者和观
众，至少有几千万人。

美国的职业体育为什么成为这么大的一个金桶？就是因为美国的教育系统不仅培养
职业体育的产品(即运动员)，而且培养职业体育的消费者(即观众)。学生是最年轻
好动的一个社会群体，而且集中在学校，自然形成了团队，有竞争精神。学生是职
业体育最集中、规模最大的市场。但是，中国职业足球这十几年，几乎把这个市场
遗忘了。大款们几亿几亿地把钱仍给俱乐部，也不肯建立一套体育奖学金制度，帮
助大学打造高水平的体育比赛。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校内系际之间的比赛，上场
的一些球员上大学前还没有碰过足球，但还是能吸引几百观众。如果这样的市场不
开发，你还想开发什么呢？

当然，对开展学校体育，笔者还要警告未来的先驱者，不要看人家美国大学教练的
年薪！中国的职业足球，败就败在在钱上和人家攀比。美国能挣这样的年薪的大学
球队教练不仅是少数，即使他们这样的年薪，也是职业明星的零头。而且我们还需
考虑到美国大学的学费，最高一年可达4万美元，公立学校也快上万美元了。况且，
人家的学生运动员，拿的不过是学生奖学金，打工一小时15美元也算美差。几个教
练的高工资，是建立在把大学的球队转化成全国最重要的几个球队之一的基础之上
的。说到底，比起职业体育来，大学体育的一大优势，还是便宜。这是买卖起步的
地方，不是成功后斗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