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有没有邮来邮往

■文/桐城一派                                                  

老师，您走的那年，我儿子刚满周岁。那天，从我母亲嘴里得知这个噩耗，我不由得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得的是肺癌，只有40多岁，真可惜！”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是红的。母亲心肠一直很软。

1978年，我读初一，您教我们语文。记得上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时，您叫我朗读课文。一遍下来，您批评我读得不好，没有投入，没用感情。接着，您自己做了一次示范。在读到私塾先生边读课文边把头“拗过去、拗过去”这一段时，您学着那私塾先生的样子，也把头拗过去拗过去，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您身体瘦弱，脸色一向不太好。师母没有工作，儿女尚年幼，全家人的生活重担压在您一个人身上。在学校食堂里，我常常看到您挤在学生的队伍中，买最便宜的菜。有一次，您邀我上您家参观藏书。当我走进您的书房，满眼皆是书，地上堆的，床上垒的，桌上叠的，就连阁楼上也放满了装书的纸板箱。我暗暗估算一下，您的藏书不下5000册。除了爱好藏书，您还喜欢集邮。在我的再三恳求下，您才小心翼翼取出从不轻易示人的集邮册，满满十大本。从您那里我开始知道了J、T票、小型张、首日封、邮资封片等集邮名词。我后来也迷上集邮，多半是受您的影响。

初二时，学校图书室由您管理，规定学生一次只能借一本，两星期内归还。我酷爱看书，课余常喜欢读一些“大部头”书。您知道我这个爱好，借书时对我格外照顾，从不限制数量。这期间，我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红楼梦》、《水浒传》、《聊斋志异》、《红与黑》、《战争与和平》、《巴黎圣母院》、《老人与海》等中外名著被我“一网打尽”。后来，我爱上文学创作，这些阅读对我帮助很大。

初中毕业后，我一直在外求学，碰到您的机会很少。直到我成了邮局的新邮订户，与您的见面才多了起来。新邮发行日，我去邮局买邮票，几乎每次都能碰到您。您还是那么瘦弱，脸色也越发难看。如今想想，那时您已经在默默忍受癌细胞的折磨。

记得1994年春节刚过，您问我有没有“妇代会”的邮资信封，多的话调剂您一张。我回到家里，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那张“妇代会”。没想到，这事过去不到半年，您竟离开了人世。我不知道，您临去之前是否还惦记着那张“妇代会”？

前几天我乔迁新居，在整理书橱时，一沓信封飘然落地，捡起一看，5张“妇代会”。倘若老师您地下有知，是否会原谅学生的粗心呢？

您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2年了。在第22个教师节来临之际，请接受学生迟到的歉意。斯人已去，信封犹在。但不管有千种理由、万般解释，都无法弥补这个遗恨终身的缺憾。

天堂里有没有邮来邮往？徜若可以通信，学生一定会给你寄上一张“妇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