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狂人日记

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感冒咳嗽，已有一个礼拜了；我忽然发现，打了吊针后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不看医生，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今天上班时，办公室的小秘书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

二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
    早上小心出门，一路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有的戴着口罩，指指点点。远远地，听到他们在说，得了“SARS”要死人的。我的心一惊，便从头直冷到脚跟，晓得他们在谈论自己的咳嗽。
    我想，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何以指指点点要害我，同我捉冤对。这真叫我怕，叫我纳罕而且伤心。
    我明白了。这是非典惹的祸。

三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有出差到疫区感染的，也有住同一个小区传染的，也有夫妻小孩交叉传染的，也有临床治疗时感染的。可我仅仅感冒咳嗽几声，何以把我当成非典患者。
    照我自己想，虽然没有到过疫区，自从患上感冒后，可就难说了。非典极具传染性，通过飞沫就可传染。况且现代社会人员经常流动，我与哪个外来人接触过，也很难说。我哪里猜得到，究竟为何咳嗽，况且是非典流行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过去也有瘟疫暴发的，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非典的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地每页上都写着“咳嗽发烧，呼吸急促，肺部有明显阴影”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四个字是“冠状病毒”！

四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这几天是退一步想：假使我不感冒咳嗽，别人就不会疑心于我。其实非典不可怕，能防

也能治。去了这心思，放心做事走路吃饭睡觉，何等舒服。
    

五

没有咳嗽过的人，或者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