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甫的背后

——皮旦《看见一条驴跑过胡桥我想起了杜甫》解读

看见一条驴跑过胡桥我想起了杜甫

l       · 皮旦

　　
今天看见一条驴跑过胡桥
我想起了杜甫
如果它不是那么瘦
我不会想起杜甫
如果它身上骑了人
或驮了东西
或拉了什么车子
我也不会想起杜甫
今天看见一条瘦驴毫无负担地跑过胡桥
我想起了杜甫
如果它不是一边跑
一边尖声嚎叫
我也不会想起杜甫
这有什么道理呢
这当然没有什么道理
我想的更多的
其实还不是杜甫
而是这条驴
不过看见这条驴我确实
想起了杜甫
我还想起其它诗人
我想的更多的
其实还不是这条驴
而是其它诗人
包括现在的诗人
包括我认识的
这当然也没有什么道理

这是一首独特的诗，也是一首机智的诗，更是一首诙谐的诗。

这首诗的标题有地点，有人物，有事件，有结果。

地点：胡桥；人物：杜甫，驴（抱歉，我实在不应该把一位大诗人与一头驴在这儿并列）；事件：驴跑过胡桥；结果：想起杜甫。

诗的标题就有这么大！这在以往的诗歌中并不多见。单就这些已经给读者造成引力！如广告，首先把观众的眼球给吸引住了。

这是迫使我强烈读完这首诗的理由。

一头驴与杜甫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另外一个理由。

可见诗人在标题上已经给读者造成了两个悬念。如何解开这个悬念，那只好读诗了。

看着看着，让人不禁哑然失笑。

这首诗在读者的审美空间制造了一种落差，然后通过这个落差，达到诗人要达到的目的，这就是它的独特之处。

整首诗，其实是作者的思绪在作怪，是一种思想在驾驭着全诗。

作者的思绪的起点是驴，然后顺着这个起点绕了几个弯，最后把要思考的问题抛给读者，通过驴与一个知名诗人（杜甫）联系在一起，把这个问题放在这里。作者为什么要把这个问题放在这儿，他又绕了几个弯，在绕弯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制造诙谐，或者滑稽，或者冷幽默的效果。作者为什么把这个问题放在这里，堂儿皇之地说了几个理由？其实这些理由都不成其为理由，或者说风牛马不相及。最后，作者却抽身而去，达到了震动人心的效果。

诗人的机智，幽默就在这里。

大笑之余，我们却要不由自主地去想诗人抛给我们的那个问题。

回过头来再看看作者是怎样把一头驴与杜甫牵扯到一起的，以及作者思绪是如何绕弯的。

看见一头驴从胡桥上跑过，想起了杜甫。原因：这头驴瘦，没有驮东西，也没有骑人，更没有拉车子。——这是作者思绪的开始。

接着绕弯是从原因上绕弯，即为什么想起杜甫？原因：这头驴一边跑一边嚎叫。为什么要想起杜甫，作者也觉得这没什么道理。

下面作者又开始绕第二个弯了，作者说看见一头驴跑过胡桥，这虽然让他想起了杜甫，其实，他想得更多的还是这头驴。我们是因为作者说看见一头驴想起杜甫而产生好奇心的，现在他说更多的还是想起这头驴，这又是怎么怎么了？当然，这就迫使读者急于往下了解。但是，作者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急于解释原因，而是漫不经心地回到思绪最初的出发点，而且是肯定的，看见这头驴，确实想起了杜甫。作者这样做，其实是虚晃一枪，接下来，他要解答上面的问题的：看见这头驴，想起了杜甫，为什么更多的是想到这头驴？

接着作者开始解答，他由杜甫想到更多的诗人，其他诗人，包括现在的诗人，包括他认识的诗人。

看看作者思绪的三级跳：

看见一头驴想起杜甫，想得更多的还是这条驴，想起其他诗人，现在的诗人，作者认识的诗人。

借助一条驴，诗人把杜甫拉出来，然后把其他诗人，现在的诗人也拉出来，自己认识的诗人也拉出来（没点名），诗人的潜藏在心底的那个意思在这儿不是很明显地出来了吗？

把一个人与一头驴联系在一起，这是对人的不恭不敬。现在作者把杜甫拉出来，让杜甫把驴与其他诗人，现在的诗人，作者认识的诗人隔开，这种不恭敬看上去有所减弱。实质上还是把其他诗人与驴并列了。杜甫站在这儿是陪伴其他人的，起陪衬作用。

到这里，作者其实要说的不是杜甫，而是杜甫身后的那些人。作者只是借助这位诗圣掩人耳目罢了。我们不得不服作者的独具匠心，机智，当读者发现这点，怎会不纵声大笑呢？

一首不可多得的开心之作，无疑皮旦也是一位让我们开心并且出色的诗人。

                                                   2011．10．15—16  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