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枝头春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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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接着他举例说：“‘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王国维所说的“境界”，是指作家在写景时融入了自己的感情，使所写之景与所抒之情融为一体，即通常所说的“情景交融”。那么上引的两句词，是否达到了这种“境界”了呢？

先看“红杏枝头春意闹”。这是词人宋祁的词《玉楼春》（一作《木兰花》）中的句子，全词是：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词的上阕写春光无限，下阕感叹春光难留，赏春难以尽兴，寄托了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具体讲,上阕四句写春游出东城所见早春之胜景：轻舟在碧波中荡漾，绿柳在微风中轻摇，红杏在阳光下怒放。早春时最足以显示春光的是红杏，杏花盛开，生气勃勃，如火如荼。而著一“闹”字，似是杏花在有意闹春，写尽了那一派盎然的春意、蓬勃的生机。同时，“闹”字还容易使人联想到“闹新春”、“闹元宵”等热闹景象，融入了词人对春天的热烈期盼之情。

再看“云破月来花弄影”。这是北宋词人张先的词《天仙子》中的一句，全词是：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      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      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这首词上阕写词人愁苦的心情难以排遣，下阕写他暮色来临时到小院闲步。词人本想趁月色来赏夜景，不料云满天空，并无月色。本打算回去，恰好风起云开，月光透露了出来，而花被风吹动，也竟自在月光照临下婆娑弄影，这就给词人孤寂的情怀注入了暂时的欣慰。沈祖棻在《宋词赏析》中说：“‘破'、‘弄'字下得极其生动细致。天上，云在流，地下，花影在动：都暗示有风，为以下‘遮灯'、‘满径'埋下伏线。”同时，“弄”字把花写得好像很有情意，似在有意摇曳生姿，为词人解闷。而且，“弄”字不仅写出了花在风中摇动，还写出了花影也在摇动，构成的画面是美的，也使人感到月色的美好，这自然给词人带来了意外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