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 黄 鳝

想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总不免有些恍惚，在这惆怅中有点激动，这时风从窗户里穿进，象摇着拔浪鼓的孩子，烂漫地拂过窗帘，扇着桌上的纸片，发出沙沙的声响，把我的思绪渐渐拉进了现实。

那时我还年富力强，在游泳池工作，带着一伙救生员，都是插队知青。每次在游泳池放完水后，清扫池壁和池底，在这空闲时间，就会打打牙祭，喝点小酒，好不快乐，其中有一道小菜叫“炒黄鳝”，当时的集市也没有黄鳝可买，当地人也不会吃，所以这些黄鳝不是买的，都是自己钓的。救生员Z君是钓黄鳝的高手，早上出去，中午回来，便可抓到3、4公斤，小鱼篓装得满满，我问他；“难抓吗？”他说；“不难，因为没人抓，这些黄鳝傻得很。”我很好奇，便要求和他一起去一次。

事前Z君给我做了个钓黄鳝的钩子，用一把坏的金属雨伞，取下骨架中的一根，一端在煤油灯的烘烤下，窝了一个圈，刚好让手指穿过，另一端磨尖，在用烘烤下弯成鱼钩状，然后都要淬火，长度在30多公分。早晨在去的时候，路过一处场院，上面堆着一堆圈肥，在圈肥的边上，随便翻开都有不少蚯蚓，找个儿大的、肥壮的，放在饵料盒子内，只用了十来分钟，便满载上路。

踏着沾满露水的青草，把脚印盖在了上面，痕迹虽不明显，却很有诗韵，如烟的雾，如烟的露，如烟的牧童，轻盈地飘过稻埂，脚下的埂堤蜿蜒，垂柳碧丝，斜挂蓝空，妩媚多姿，埂上的桑树墨绿成荫，风显得格外清爽，气息里虽混杂着草腐的味道，却让人觉得全是田野的芳香。Z君教我怎么辨认那些是黄鳝的洞，因为洞口大都在埂坡上，靠近水面，我又不会赤了脚，站在水里，便只有撅起了腚，从上往下靠近洞口。然后把蚯蚓串在勾上，伸进洞穴慢慢地动，突然会感觉到钩子往里拖，因为手指套着钩子，便用力拉来，当头出了洞，便用另一只手去抓，抓法是中指前伸，食指和无名指后屈，再用这三指掐住黄鳝，拉出来放在鱼篓里，因为黄鳝太滑，用其他方法很难抓住。

当时还觉得钓黄鳝挺容易，后来越来越难钓了，现在想想当时好钓，是因为没有人钓过，所以黄鳝挺傻的，而且那时用的还是农家肥，稻田里小鱼小虾挺多，黄鳝也多。后来大量用化肥，鱼虾不见了，生态链断的，破坏了生态平衡，黄鳝也就少了，再加上钓黄鳝的人也多了，黄鳝也精怪了，也就越发难钓。

其实我并不是在怀念黄鳝有多好吃，而是在怀念那田野的风光，依稀的草木暗香，缥忽在云水之间的氤氲，不可捉摸的似梦若幻，清风烟雨人惆怅，明月空濛自多愁。在紧张的快节奏生活里，那是最好的调节。敲打着键盘，写下这些文字，留下一串淡淡的足迹，为的是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