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戏

这几天过年，虽然今年严寒的春节，风刮在脸上，还是像刀割一样生冷。我进出小区，总看到戏耍的孩子，放爆竹时的欢乐神情，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好象太阳照在尚未融化的残雪，慢慢地在消解。

一说儿戏，人们都会以为这是不负责任的吓胡闹，其实是最美好、最有回味的，便是孩提时候的游戏，现在老了依附者手杖，看着孩子们欢闹的儿戏，有一种说不出的留恋和愉悦，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匆忙地走过，看到了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我看到一个孩子，撅着屁股，左手捂着耳朵，右手伸得老远，战战兢兢地点着炮仗，香才碰到引信，便一纵跳开，双手捂着耳朵，而且很勇敢地喊着大家；“快躲，炮仗要炸了！”，像个小英雄一样，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可惜点着的香头，却点着了自己的后背，把自己的衣服点了个大洞。我自己在暗暗地笑，我小时候可比他英雄多了，我不但可以把炮仗拿在手里，点着了扔着放，而且还和小伙伴们比赛，看谁扔在天上响得高，那是要有点胆量，要把引信燃烧的时间拿捏得准。那时候我也十分淘气，用炮仗炸石头、瓦片，后来觉得不过瘾，我偷偷地把家里的暖水瓶盖子偷出来，把它照在点着的炮仗上，等炮仗一响，把暖瓶盖子炸到天上，因为盖子是铝的，所以在炸得又高又响，我得意极了，等回家后，又把暖瓶盖拿回去，可是母亲在用水的时候，一闻到暖瓶盖子里，有一股火药味，就知道是我干的好事，于是拧着我耳朵，让我老实交代，我只有一五一十地坦白从宽，但又是屡教不改。现在一想起来，还真十分开心，真想让母亲再拎一回耳朵。

小时候盼过年，不是盼有新衣服穿，是过年有一个好处，有压岁钱拿，有了压岁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大年初一的一早，父亲就领着我，给在我们大院里给叔叔、伯伯们拜年，我们大院里是一个单位的，每拜一个磕一个头，便可以拿一个小红包，里面有一元钱，当时是巨款了，院子里的小伙伴和我一样，磕了一圈头，大家手里都拿了好多压岁钱。下一个节目是大家结伙逛“厂甸”，当时由一个上初中的大姐姐，带着我们院子里的一群，都在上小学的萝卜头，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出发了，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虎坊桥，从虎坊桥到和平门的马路上没有车辆，全是一家挨一家的摊位，一马路上全是人，不要说是步行街了，人和人磨肩擦踵，就像是在挤公共汽车，给我的感觉，从虎坊桥到琉璃厂是根“大香肠”，马路上塞满了人，本来大姐姐还领着我们，叫我们不要走散，现在人多挤，再加上个自找自己喜欢的东西，不一会就冲得七另八落，大姐姐紧紧拉着我的手，才没冲散掉，大姐姐买了串大糖葫芦，我买了拉铃和孙悟空的面具，还想买炮仗的时候，钱不够了，心里很沮丧，大姐姐看出来了，她说；“你给我磕个头，拜个年，我就给你压岁钱。”我说；“不行，你才多大啊！那有男的给女的磕头的。”她又说；“那就不磕头，你喊我一声好姐姐，我给你买炮仗。”我心动了，但面子要紧，我扭扭捏捏地说；“我不干……”大姐姐说；“你平时不总叫我R姐，今天怎么不好意思叫我好姐姐了。”我还是那句蚊子般的“我不干”，到后来大姐姐还是给我买了一封100响的炮仗，塞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太开心了，于是便小声的喊了一声“好姐姐”，大姐姐说；“看来还是抵挡不住诱惑。”

现在想想童年时光的往事，还是蛮温馨。如果母亲还在，也是近百岁的老人，用手拎着我年过花甲的老头的耳朵，一定十分有趣，啼笑皆非。但儿子总归是儿子，要拎也只有让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