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闲适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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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

虽已入秋，燥热仍让人无法抵挡。我洗了数次澡，把本已收起的竹坯席子重新铺好，原本看上去非常臃肿邋遢的床铺瞬时一片素静清爽，心下颇为愉悦。

马说：宁可食无酒肉，不可居无竹席。

“终日昏昏半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闻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记得看蔡澜说起这首诗，说“忽闻春尽强登山”的意境。想想现在的我，现在的季节，有点“忽闻秋来再铺席”的感觉。

凉席现在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因为我知道现代的人家没多少人还在用。但是在从前没有空调的日子里，凉席是个不可缺少的东西。夏天似乎越来越热，但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夏天，人们也是这样说。对于夏天来说，在屋里享受她的宁静正如燥热中饮一杯清茶，往往比冻得冰凉的可乐更加适合。

在这样的日子里，屋子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太好，最好是那种破旧但还整洁的四五层的老楼，窗前有院子，种着十几株大树，亭亭如盖，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如海浪起伏。院子里平日里一般是没有人的，只是在树中间悬起长长的绳索，晾晒着不知哪家的被褥衣服。偶尔几个放暑假的孩子嬉戏追跑喧嚣热闹，忽而又无声息。

屋子里可以没有空调，没有电扇，但却要有冰箱放啤酒，要有全自动的洗衣机，要有性能非常可靠的热水器。

当我独自生活拥有第一台属于自己的洗衣机的时候，我就感慨过万物灵长的智慧，这东西太好了，简直是现代最伟大的发明。

如果我用很多笔墨去描摹我所用过的这些洗衣机、热水器、电冰箱，恐怕有点过分了，但是我的确有一种很感恩的心情，我写了一篇叫“洗衣机”，等下单独贴出来。

还有必需的，就是饮水机，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来说，茶是必需的，而且配合不同的情况和心情，茶的种类和饮用的器具更是马虎不得。不在高档，而在贴切。

如同现在出去吃饭，如果说吃点好的，那就是卤煮火烧；如果说吃大餐，那就是梅州东坡；如果说去个符合我们身份的地方，那就是羊肉串大排挡了。

如果我从清晨起床，一整天没什么事情直到夜里，没有约会，没有必须出门的理由，那么需要泡一大杯红茶乌龙茶，这时候，最好的器具就是撕去商标的雀巢大玻璃瓶，而且还不能洗得清澈透明，就得黄布拉吉全是茶锈，茶叶泡在里面，很像是单位水房窗边留给人扔烟头的。这种喝法，温度水量恰当实用，喝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干爽，往桌子上一墩，透着豪迈和洒脱。

甚至在添加热水的时候，如果恰好你的饮水机是放在地上的，那么直接蹲在地上，把大瓶子往地上一戳，掰开龙头，不像一般的茶杯一点水就满了，不值当的续一回，蹲在地上，眼里是不停注入的高壶悬冲，耳里是水流激荡的声响，水由浅入深，由空到满声音的变化，心下澄空一片，直到忽然觉得不得不关闭龙头，这个过程才算结束。有的时候感觉续水的过程像滞空时间，真的希望永远不会落下来。

如果是晚上喝了啤酒，那么就需要泡一杯绿茶，我这里有无数个各种颜色式样的瓷杯子，都是路边推车的那里买来的，一般3块钱一个，还有一些都是各种活动顺来的，热转印或者丝网烫的陶瓷马克杯，这些杯子关键在于色彩，尤其是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能够让人非比寻常的平和。3块钱换来的平和当然不见得就一定比300块钱的享受更高层次，就像说不好普通话的不一定就是素质更高的主持人，只不过是不同的时间需要的是不同的感受而已。

但是往往这种时候泡出的热茶是喝不到口的，不等茶凉，人就已经睡着了。至多是后半夜爬起，摸索着倒掉半碗凉茶，续进热水，温吞下肚，人就一点一点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