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游泳帽，游泳镜，游泳衣，把这些东西都带齐了，嗯，都带齐了，准备好了，我就去饭店吃饭。

 

我把东西都带上，心里有百分之60想要吃完饭游泳。我发现现在想要一会儿去干点什么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需要有百分比来衡量预计，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不确定性，连我吃完晚饭究竟会不会真得去游泳，我都事先不知道！这真让我诧异。

 

也难怪，毕竟游泳是一件大事，不能随随便便，不是跳楼，不是搞对象，不是换工作，不是伸脖一瞪眼儿。每一点细微的局部因素也许都会彻底改变整件事情的结果——那也是，不去了，可不就彻底改变了么。

 

但是吃饭是要吃的，目前不确定的焦点在于——究竟会吃饱到什么程度。这之于我很重要，如果太饱我很容易漂浮在水面上，被人拿笊篱给捞了，生怕给煮破了。当然即使不饱我也沉不下去，不饱也不会饿到我——后面还一顿水饱儿呢。呵呵，这是开玩笑的，我一般不喝10几块钱一次的。

 

我之所以这么热心去游泳，考虑吃饭之后去游泳，就是因为我有一张游泳卡。活在北京，势不可免的会拥有一大堆卡，肯定有值钱的有不值钱的，有不断往里冲钱的，也有不断划钱的，有有期限的，有没期限的。

 

我之所以有一张游泳卡就是因为我在两个月以前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健康，不光是思想，肉体也很不健康。我戒烟戒酒，女色么，略近吧，只能说略尽绵薄。

 

但是那一阵子觉得肉太胖，我的肌肉线条显然已经没有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就不能以人体模特的身份混进美院了。中戏也去不了了，褶子都撑开了，显然无法再饰演中国沙皮狗——这个角色只能留给陈宝国了。原来不经日晒的地方也都凸出来了，白一道黑一道的，这不成斑马了么。得努力了呀，我得把自己晒成白马。

 

我是去附近的一个企业大院里的游泳馆，这是个军工还是建筑企业，很大，附近的人都去游。

 

一次我路过碰到一个清亮高挑的姑娘，头发湿漉漉，胸膛高耸，瘦条小脚白花花，还没染豆蔻，（有艳情狂更正说叫蔻丹！）

眼睛不时朝我瞟却似欲言又止——旁边一位胖大嫂步伐有力顾盼自雄的莫非是她娘？一幅很罩得住的样子。

 

哦，我知道您是峨嵋派的。

 

（年轻人知道这个少女是谁么？）

 

我决定要去游泳。呵呵，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峨嵋少掌门，我这个年龄，见了姑娘转眼就忘。我是为了自身的健康。我一看，一次20？问我办不办卡，办卡10次120还是100，显然是逼我。我想了想，还能在里面洗澡呢，洗个车现在办卡也得这个价，带打蜡吗？我说办，两个月，10次，10次我还游不完么——男的女的是在一块吧？

 

两个月是8个星期，我在前面7个星期游了6次。再打就要打第7个孔了。

 

我对一排10个里面的第六个和第七个总是有些心理障碍，我总算不过来，我碰到这种情况总是自作聪明地反方向计算。

 

我在上大学军训的时候打靶，我要打第六个标靶，我趴好了，瞄好了，123456，倒数第4个么，我就铛档铛铛档，枪枪命中红心——我很准的，从小撇飞镖——教官一把把我枪摁地上了，大喊着：“你他妈打第几个靶？”我很委屈，一共十个，我第六个，这不倒数第四个么...

 

但是当我的游泳卡打到第六个以后，就再也不多打下去了，不是我没去，而是我进去的时候把门儿的人lost了。我这样很犯愁，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身边的泳客噌噌噌往里钻，可是我想见他呀！我想打倒数第4个呢！这回终于算对了，10年啊，10年，10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属于你我们一样陪一个陌生人游泳呢——本来我就游不完，怎么还变成无敌模式了？

 

我决定今天晚饭后去碰碰运气。

 

我一定要准备周详，要带游泳帽。

 

游泳必须要带游泳帽，这个对于游泳馆来说比游泳衣还重要，不管你穿不穿泳衣，你必须带游泳帽。我每次进游泳馆打孔之前都会把泳帽举过头顶。

 

“我带了我带了...”

 

这三样之外，最重要的（其实比这三样还重要）那就是毛巾，如果你没有带毛巾，那么你带着那三样都没有用。你就算没戴帽子游了泳或者是没穿泳裤游了泳，你总要擦对吧。我这么重视毛巾就是因为我经常会忘带毛巾。

 

而据我观察很多经常去游泳的人他们最注重毛巾，甚至游泳的时候还都搭在肩膀上，池子边再放一个肥皂盒。

 

还有一个坐在池子边搓脚的老爷爷，他的游泳帽似乎是由搓澡巾改装的，浓绿色的，真有创意。他要在岸上的时候我就抓紧游，还得时刻瞄着他。

 

他挺有特点的，不下水的时候，他就搓啊搓，搓好了——不能抖喽啊——把这个澡布，小心翼翼的，翻过来，走你！套脑袋上，四角蹬平了，一猛子下去，脚底板翻个水花儿，四周就渐渐漾起一层层的...假如天气好会出现一个人形的外壳呢也不一定...

 

今天有好多小朋友占了两个道，一个大胸女教练叼着哨，嘟！一排小朋友就蹦下去霹雳扑咙跟小鸭子船似的。

 

我研究了很久也没有研究出他们究竟是怎么样替换的，总是有人去洗澡有人跳下水，我估摸着时间，终于赶在最少的一批小朋友上岸的时候也爬了出来。我今天游够了，按照仰蝶娃自的顺序，狗刨儿了两个四百米。感觉臂膀雄健有力，着急去镜子那看看，不游了不游了，这不那老爷子，正翻楞澡巾，变泳帽呢！

 

我洗好了，在小朋友们的簇拥下。我一边洗一边想，要是参加你们这个年龄组的比赛也许我也能进国家队吧...也不一定，要万一也有改年龄的呢...穿衣服的时候，看见一个大胖孩子跟两三个小瘦孩子说话呢，都一边穿一边单腿蹦，大胖孩子可能得上初中了，我是从话里和下体来分辨，小瘦孩子就太小了——大胖说：我明天就把你们学校平了！

 

我一愣，我没听清楚，这个大胖带着些东北有些靠海边可能辽宁那边的口音，大胖说，把你们学校平了！

 

小瘦A说：什么...什么叫平..平了阿...

 

大胖解释了一下，就是要把你们全校都平了！一个不留！

 

小瘦B说：那那可要留着我们班的，还有3年级的，还有1年级，因为还有小斌...小瘦A说：可...可是为...什么要平了...了阿...

 

大胖：因为让我们不高兴了，我们就要平了你们学校，都谁留着？3年级和1年级？那就平5，6，2，4年级的...小瘦A：那还有...大龙呢...五年级的也留着...另一个小瘦也蹦着喊：还有2年级的也留着...

 

大胖：别吵了别吵了，都留着我平谁去？我们今天晚上就开会，集体讨论一下，明天怎么平...

 

小瘦A或者B：为什么要平我们学校阿...你们去平太平路小学的多好啊...

 

大胖：下礼拜再平他们...你们学校的就留着你俩，剩下的都平...

 

我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路过了一个什么国际小学校，特意看了一眼大门口，我猜明天这里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