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闲聊，我跟慕鸥说我心情不好，他说他也不好，接着两个人互相叹息。后来我都奇怪当初为何不问他低落的原因，他也没有问我，我说可能是“太无聊”了。晚上看梅姑的《何日君再来》，里边梅姑与家辉的恋情兜兜转转，开场没多久便是两人的重聚，家辉还未开囗，就挨了梅姑的掌掴，那份怨恨原来与爱是对等的。

于是恍悟自己情绪不佳的“原凶”是前两天收到一张旧情人的结婚请柬，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已经两年没有与我联系，这一通电话，我还当是他突然间的冲动。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有点儿突然，我握着手机大约表情极不自然，所以电话挂断后同事立即问我情况，我居然还能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以前的男朋友要结婚了。”话一出囗，我就晓得自己心里有多歇斯底里了，如果真正是平淡了的，断不可能脱囗而出这样唐突的话来。那句子流出来，大约与梅姑的掌掴是一样的。

细细想来，这部电影其实并不好看，好看的是梅姑那种旧上海风情，她既有默片时代明星的雍容，穿旗袍站在舞台上呤唱的样子又特别对味。她不完美，就像与张国荣的绝色并列在《胭脂扣》中时，她自己也讲：“我的嘴歪歪的，你的嘴那么正，我们不配。”但是她活脱就像是那个时代走出来的，眼神迷离神秘，气质有点儿华贵的忧郁，不似二流明星的小哀小怨。梅姑与家辉在戏里的恋情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与现在不合拍，然而感情却又极投入，就如我们现在一点点小事就心有抱怨，而她与他却是历尽千帆，有国家大义在前，儿女私情突然就成了奢侈品，相比之下我觉得梅姑的悲情很正常，就如我突然的嫉妒一样。这个与爱情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曾经厮守过就不得不留下一份要“相怨”的准备。

我猜想每个人对其刻骨铭心的恋爱都是会产生某种条件反射的，起码我自己就开始回想过去一起泡“城市音乐工厂”的那些日子，天天听同样的三个歌手唱歌，一样的《美丽笨女人》和《老实情歌》。到如今，我心里还留着“何日君再来”的期待，我不晓得他有没有，男人一般都比女人要绝情那么一点点，可能他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的“成就”，而我却还傻傻地钻进去翻旧帐里的爱断情伤。

年少真是轻狂，爱都爱得特别深，不带功利心的那种。现在不同了，选伴侣都抱着自保的心态，可能今后的人那根恋爱神经都会退化，像《何日君再来》中梅姑的痴情真会变成胶片上的神话，那时若还有人看这部片子，一定是边嗤鼻边轻笑的，想来他们一定宁愿相信梅姑在《川岛芳子》里的狠辣或者《胭脂扣》中见到苍老的十二少后飘然而去的世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相信海誓山盟了呢？

    忍不住，我找来《似是故人来》听，歌里面句句均是有意无意的提点你“天长地久”的代价。单单一句“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就已极冷淡和唏嘘，末了却还要补一段“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将爱情在梦醒时分后回望的断肠都诠释尽了。梅姑在片中唱的《何日君再来》太痴迷，依旧不如这一首那么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