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香屯,一片群山怀抱中幽静的小村。小村庄被明长城围绕,山上烽火台隐约在叠嶂的山峦之间,山下一条峡谷夹着一条秀丽婀娜的小河。当地人称之为黑龙潭。
这里很少有人到,只有一些老驴,知道这样的山中胜景。小村的野长城,据记载修建与明朝天启年间。屯,是古代边境城屯卫所的一种编制,主要用来屯兵和屯垦,如今,已经看不到屯兵屯垦的痕迹了,只剩下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村民王姓,想来应该是当时屯卫此处的兵丁后裔。明天启年修建这段城墙,并编制这个屯,估计和当时正在崛起的满人有关。
据记载,香屯之名,与当时此地有一香火昌盛的寺院有关,故称香屯,可惜,如今寺院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这个孤零零只有24户人家的小山村,和满目疮痍的明长城,诉说着久远的历史。据当地村民讲,寺院毁于文革,连块门板都没有留下,我想寻找这曾经兴盛得可以以此为一地命名的一处胜景的遗迹的打算,恐怕没有机会了。
香屯附近的长城在跌宕起伏的群山中蜿蜒,随着山势起伏,时而险峻,时而委婉,时而磅礴,时而清丽。走在从城墙缝隙中疯长出的灌木间寂静的小路上,似乎仍能听到那些建筑者和护卫者的尸骨在脚下发出轻声的叹息。当夕阳从敌楼的背后射来,绚丽的七彩阳光让人仿如幻境。
我们一行本来有20人左右的队伍,但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突然发生了严重的抽筋,因此,留下了我们四个有经验的老驴陪着他慢慢往村子里走。很快,太阳落到山的另一面,我们走走停停,还有四个城楼和一段最艰难的两城夹一山的险路,我们必须顺着石头山侧一条最窄处容不下一只脚掌的小路,一步一歇地“蹭”回村子。
天完全黑了下来,最艰难的是冬季山里的狂风。靠着一盏昏暗的头灯,走在两城夹一山之间仅能容得下半个脚掌的石级上,一面是冰冷的岩壁,一面是数十米的悬崖,冬夜的狂风呼啸而过,突然觉得人生是这么的脆弱,天空中繁星点点,偶尔一颗人造卫星从星群之间匆匆穿过,仿佛急急归家的旅人,万山狂籁,呼啸的风声似乎要将我120斤的身体碾碎。我缓缓的转过身,将后背紧紧靠在笔直的岩壁上,将全部重心放在后脚跟,两手紧紧攥住两侧的枯枝,张开嘴,让风直接从嘴里灌进身体,这一刻,我觉得,天地与我同在。
回到香屯老乡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先回到村里的队友还在为我们担心,腿抽筋的小伙子一直坚持了回来,引起大家的一阵阵欢呼。只有我们亲眼看到,在很长一段长城上,他是靠坐在地上,凭两只手的支撑,一步步挪下来的,其中甘苦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明白。
夜晚,老乡给我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农家没有什么美味,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纯纯正正的农家饭菜。一行人酒足饭饱,躺在长长的,硬硬的火炕上,听风吹得纸糊的窗户嗦嗦作响,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历史、文化、文物、风俗,似乎离我们如此之近,又如此遥远。时间给了我们这个民族太多的财富,多到我们自己已经熟视无睹。我总想从中寻找到些什么,但是每次都如梦幻泡影,触手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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