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房间，只剩两个人。

他问，你还记得十五岁的圣诞节吗？

她说，忘记了。

片刻沉默之后，他轻轻地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时光笔记 聿之笔

在峰市二中，美术教室是全校最安静的地方，从青瓦的平房到四楼的画室，除了铅笔在画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很难再听到其他嘈杂的声音。

这里是个温床，孵化着那些未成型的梦想。同时也是竞争残酷的屠场。很少一部分人能够真正破茧，剩下的只能死在里面。即使如此，每个学期依然有新生走进里面。

「聿，今天咱班不是要来名新生吗？男的女的？」

周哲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台上，翻看着上一期的当代歌坛，随口问身旁的好友。

啪，笔尖戳进纸里，清脆的断掉了。

教师里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只能听见一个人沉重的呼吸。

「问我干嘛！！！」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严聿泄恨似的将纸笔统统扔进垃圾桶，随后摔门而去。周哲僵在原地，以书掩容，满眼的惊魂未定。

「他是……怎么了？」

大家迟疑了片刻，纷纷摇头。

「知道吗，七班又有人被劝退了！」

「我还听说有人临时抱佛脚，去学美术，想考五中的艺术生呢~~~」

「哈哈~~真是白日做梦！」

「要是把那些渣子全清了，咱们学校也早就成省重点了！」

「唉，都怪校长老师心太软了……」

「就是就是！」

课间休息十分钟，走廊里人来人往，喧笑如潮。

一个男生坐在画室角落靠窗的位置，旁若无人的削着一根铅笔，表情漠然。良久之后，四周的地上满是用力削断的笔尖。

「一逃课就往这里跑，又想教导主任找你谈话吗？」

严聿回过头去，看到一双温和含笑的眼睛。

「厉老师。」他低声说道。

「七班下节课是语文自习吧？」厉东海笑着用石膏像敲了敲他的脑袋，说：「班长带头旷课，这影响可不好啊！」

「谁想当，谁当去……」

严聿转身又抽出一根铅笔，拿刀狠狠地削着，神情依旧漠然。

「班里发生什么事了？」厉东海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的学生，神情担忧的询问。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尴尬的沉默。

漫长的十分钟里，严聿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后低头专心削自己的铅笔。

这孩子实在太不可爱了……

厉东海表情有些郁猝，口气有些怨念的说。「也对，我又不是你们班主任，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而已，我管那么多干嘛~~~」

「老师……」

严聿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清澈让他有些不敢对视。

「我并不相信你……可我更不信任他们……」男生琥珀色的眼中升起一层猩红的血气，他接着说道：「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七班对于你们算什么？那些七班里的人，对你们来说又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厉东海第一次在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面前，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嗓子里仿佛被人塞进了大团的海绵，所有辩解安慰的话都被堵在里面，竟吐不出一句来。

「你说不出来的话，我来说好了……」严聿拨了拨刘海，露出一抹天真的笑，他轻快的说道：

「我们只是学校试验的失败品；而七班，也只不过是个垃圾回收站罢了。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