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令我揪心的不是窗外的雾霾久久地弥漫，不是家里的暖气固执地停留在15度，而是远方的衡中，我家儿子胡小鹄的健康和学业。进入2013，我打给儿子的电话，格外地勤起来。自从2号他返校后，就打电话说是感冒，后来说是发烧。

我听说儿子感冒，就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唉，不就是感冒嘛，记住喝药就行，不行就去医务室打针，再不行就去输液。没钱了，爸爸可以给你钱，但是感冒了，我可不能代替你。再说了，男子汉大豆腐，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我感冒39度还照常上班呢。俗话说得好，轻伤不下火线，重伤继续作战，我总不能去学校陪你治病啊。

我只能这样轻描淡写，无论是孩子的感冒，还是其他的困难，既然无法摆脱，就默默承受。孩子感冒了，我惊慌失措，带给孩子的只能是情绪的波动。实际上，我的内心，孩子稍有些困难，就心急如焚。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疼这个孩子呢？

儿子在电话那段，也是嘻嘻哈哈，不动声色地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很简单，无非是最近顺利吗？儿子拉长了声音，说顺——利——，接着我就问身体怎么样，或者叮嘱几句“数学要学好”。几乎都不会超过两分钟，我就挂断电话。几天不给儿子打电话，就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彼此通电话，也没有很多可说的。

母女可以聊半天，父子就是几句话。经常给孩子唠叨的，孩子未必在乎。有时候，当爹的，只需一句话，孩子就记住了。譬如，“不许恋爱，不许分心”之类的话，只需说一次，孩子就会记住。这是最关键的话，代表着父亲的态度，不用提醒，不行就是不行。

我给孩子打电话，通常是晚上9点58分。提前一分钟恐怕都不行，因为胡小鹄不会是最早回宿舍的那些学生。我曾经要求他第一个进教室，最后一个出教室，不过，这只是警示他对学习的一种态度。10点8分睡觉，9点58分打电话，正合适。

昨天，1月26日，晚上9点58分，我拨通了胡小鹄宿舍的电话，占线。我知道，宿舍里俩电话，同学们的家长都要给孩子打啊。于是我放下电话。过了几秒钟，我再拨通电话。嘿，接电话的声音很熟，对方嗨一声，我就知道是胡小鹄。我说，小子，怎么这么巧，怎么你接了电话呢？儿子说，刚才我给你打电话呢。

原来如此，2013年的1月26日晚上9点58分的某一秒，我拨通了孩子的电话，而那一刻，孩子也拿起电话，拨通我的电话。两个电话，差不了几秒，两颗心，就是那么同时地呼唤。

听到孩子的声音，我很欣慰。照常问，身体没事吧？学习顺利吧？孩子说，身体没事，学习不顺利。我一惊，怎么不顺利啦。他说，数学不顺利。我说，遇到困难啦？他说，老是做不对数。我说，50以内的加减法，有什么做不对的啊，细心点就是了。接着，我还问距离考试还有几天。孩子说顶多是6天。我说，抓紧点啊，爸爸不要你太好的成绩，但是要保持在前列。

说了没几句，电话就挂了。我与儿子的电话结束了。

实际上，到了周末，胡小鹄不时会打我的电话。一周结束了，回到宿舍，孩子们在闹着，胡小鹄也想换个心情，就给我打个电话。父子间的沟通，一般不涉及内心的秘密，不像女孩子跟妈妈，什么都说。除了学习，孩子也不扯别的。他给我打电话，一般就是我问，他答。顶多再说些奶喝完了吗？苹果吃完了吗？

上了高二，我分明感觉到孩子从感情深处，开始认同我对他的要求。从小到现在，胡小鹄即使在青春逆反期，也一直很尊重我，我训斥他，他几乎没有过反抗。其实，小子有自己的秘密，我内心都知道。青春期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呢，顶多是跟女孩子的那点暧昧。我一直在强调学习，但是容忍孩子的缺点。悄悄地玩玩电脑，喜欢上某个女同学，甚至QQ上聊些秘密话，这是青春期男女生的通常的行为。作为父亲，我只能疏导，而不能指责孩子。于是，胡小鹄的青春期，很安全顺利地过去了。如果倒退10年，我期盼的结果，肯定还不如现在这么顺利呢。

我知道，孩子在学习，他有他的缺点。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他在拉正套。2014年的高考结束，我会很认真地告诉孩子，刻苦了这三年后，你这一生，也许不会再这么刻苦了。好钢用在刀刃上，高中三年，是一生时光中的钢。只有那些没有出息的孩子，才在这三年荒废时光，吊儿郎当地混日子。

很累的时候，很寂寞的时候，我就会在晚上9点58分，拨通衡中的某个电话。那里承载着我的快乐、我的未来、我的内心一道美丽的风景。

此刻，我写下这篇博文，记住我在中年时光的某一个晚上，有过一次很惊喜很温暖的父子通话。敲着这些文字，我的内心涌发出做父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