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一种心灵的修炼

胡子宏 

  我的一个亲戚，中年妇女，在我家里唠叨。她回老家，晚上见院子里墙脚下，一团东西在蠕动。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怪物，就挥起铁锹，向那东西打去。那东西在叫，原来是一个小刺猬。我这个亲戚干脆把小刺猬拍死，抛出了墙外。

  几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了我的心，疼得厉害。此时，我的小儿子正吃晚餐，似乎读懂了我脸上的愤怒，胆怯怯地望着我。我的目光飞向乡间——那个小刺猬的母亲，在农村某个村落的柴垛里，苦苦地等待着孩子的回归；当它看到孩子的尸体，是一种何等悲哀的嚎哭。

  我的这个中年妇女亲戚，嗓音洪亮，孝敬父母。但是，在我眼里，她只是本分，却远非善良之辈。我呵斥她：小刺猬也是一个生命，它不影响你的生活，它也有妈妈也有家，你怕它，可以把它弄到墙外，也摔不死，为什么，你非要剥夺它的生命？你，一点都不善良。

   那女人振振有辞：我怎么不善良？是它先吓了我一跳。我反驳道：那你上班迟到，就得开除你吗？它本来就没那么大的罪过，你内心里没有修炼出本能的善良，却非要找出作恶的理由。我们大吵起来，她百般狡辩，我言语犀利，最后不欢而散。

   我的这个中年妇女亲戚，声称自己安分守己，不坑人，不害人。有一天凌晨四五点钟，他们夫妻收夜摊儿回家，路过一个小巷，发现一个醉酒者不醒人事，趴在地上。她在我家里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个醉酒者的醉态。我问：凌晨了，你们见到人家昏倒在地，怎么就不拨打110报警呢？她怔了，也许当时，她压根就没有拨打110的觉悟。她跟我狡辩：俺要是拨打110，万一，人家赖上我们，说是我们撞倒他的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世间的人群，如果志不同道不合，沟通起来，心灵上就隔了千沟万壑。某些人，声称自己善良，但趋炎附势，一旦有利可图，便如苍蝇嗅到了粪便。实际上，善良是人格和心灵的修炼，是人心向善的追求。真正的善良，不是安分守己，而是有一种善良的心地，去做善良的举动。你见到跌倒的老人，你去搀扶或者报警；你路过募捐现场，你囊中羞涩，但你依然可以把10元8元的零钞投进募捐箱；你在公共汽车上，见到抱孩子的家长，让个座┅┅这就是善良，这用不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勇斗歹徒。你无法做勇士，但你可以做普通的善良人。

  我们老家农村有妇人，跑很远的路去烧香拜佛，回家路上，却顺手掰了别家的玉米棒子，塞到自己的包里。回到家来，见到有孩子在胡同里拉了大便，就高声叫骂起来。她吃斋念佛，貌似善良，但善良之念没装进心里，习惯中就表现出恶习，怎么可以称是善良之辈呢？善良不是挂在嘴边上的，是藏于心，显于行的。

  善良是心灵的修炼。我善良吗？我也在问自己。我也在修炼自己的善良——它是一座巍峨的大厦，我要用一件件善良的举动，把它堆砌起来。因此，我每捐助一个山区儿童，每组织一次公益活动，每在公共汽车上让一次座┅┅我都觉得是在修炼善良的品性，我内心涌发出纯粹的快乐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