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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跑跑”是谁?是都江堰光亚学校的教师范美忠。如果你对他还不够了解,请百度一下《那一刻地动山摇——5.12汶川地震亲历记》。在文中,他非常坦白地讲述了自己在地震刹那的真实表现。他究竟是怎么表现的呢?简言之,地震发生了,他没管学生,一溜烟似地跑下楼。
人性都是有弱点的,他不管不顾学生,跑了出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地震发生了,他率先打开门,跑出来,对学生是一种示范,同时避免了地震后,门被墙壁夹住而打不开。令人震惊的是“范跑跑”在地震后的一些话。他说,“我是一个追求自由和公正的人,却不是先人后己勇于牺牲自我的人!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我的女儿我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管的。”他还说:“我没有丝毫的道德负疚感。”他又告诉学生:“我也决不会是勇斗持刀歹徒的人!”
关于他的帖子,在网络上一直流传着。那些文字,招引来很多网友的唾骂和不齿。相比起抗震救灾中那些舍己救人的老师和不畏艰险的子弟兵,范跑跑的怯懦,显得那么卑微和低劣。当教师,为人师表,怎么可以把学生放置一旁而独自逃生呢。
当唾沫星子要把他淹没的时候,我的内心越来越觉得不安了。当很多人以君子的姿态指责范跑跑的时候,我们应该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小人呢?
范跑跑——我非常欣赏他的坦白和实诚。他宁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他当然比不上那些为了学生安危而牺牲生命的教师,但是他比那些表面冠冕堂皇而内心乌烟瘴气的伪君子,显得光明磊落得多。这就是北大毕业生的风采,在道德上可以败坏,但是在心灵上从不遮掩。
假如我遇到那种场合,我未必比范跑跑做得好。他好歹是跑出来了,一鼓作气地窜出教室,好歹是在带头逃跑,多少给学生做了点表率。我呢,也许会有刹那的惊慌失措。我会想起来照顾学生吗?我会大义凛然地把学生一个个推出教室,自己最后离开吗?也许会,但恐怕那一刻大脑空白,不知道做什么了?慌乱的时候,人的思维是有盲区的。记得前几年,我们办公室对面的住宅楼燃起了大火,我的女同事吓坏了,对我说,快拨火警电话,是110还是119?平时我们都知道着火了拨打119,但是真的一着急了,就会忘记了119.
范跑跑声称,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我的女儿我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亲。表面上看,这是非常卑微的话,令人不齿。其实,当很多人从道义上指责范跑跑的时候,你不妨问问自己,假如你真的遇到了母亲、父亲、孩子、妻子只能救1人的时候,你会拯救谁?舐犊之情是人的本性。范跑跑所声称的,也仅仅是一种假设——是假设有瞬间的生死抉择,只去拯救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假如那么多人需要拯救的话,我也只是去拯救我的儿子。不过我有2个儿子,先拯救谁呢?谁距离近就去拯救谁。我也会认为,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我的儿子我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亲,我也不会牺牲。因为,我的儿子还小,他还有多半生没有享受呢,而我和我的母亲,已经享受了半生了,为什么不让年幼的孩子尽量去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呢?
其实,很多人会与范跑跑的选择一致,只是没有胆量说出来而已。
保全自己,是人的本能。自私归自私,但是谁也不能丢弃人的本能。因此,范跑跑作为人,暴露出真小人的姿态。他令人可敬地说出了真心话,没有任何的伪装。我们呢?我们说了那么冠冕堂皇的口号,但本性与口号相距甚远。譬如我们声嘶力竭的上街宣传,号召大家去捐款,有人成百上千地捐,我们呢,我们捐了多少呢?我们乐意去号召别人做好事,我们本人真的是表率吗?
总之一句话,我比范跑跑崇高不了多少。我断定,也没有几个人比他崇高多少。就像有些网友所言,范跑跑错的不是跑,而是把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了,他竟然炫耀逃跑,洋洋得意,把卑微的思想当成正义的招牌。
我钦佩范跑跑的坦率和真小人的无遮掩。但是,我未必完全像他那样失去一切的道义。我内心是自私的,但刹那间,一种使命和职责,会使我忘记生死。因此,在生死关头,也许我也会告诉儿子,我的宝贝,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要记住爸爸爱你。我也会把胸怀敞开,掩护着我的学生——反正墙壁已经倒下了,生死由天了,自己掩护孩子,成为长者的一种本能。
我依然要斥责范跑跑几句:他是北大毕业生,高才啊,但是,他长期的自私导致了他的行为堕落成真小人,而很难呈现出君子的风范。因此,为人师表他是不够格的。某些思想,谁都可以有,但是不能去宣扬,作为老师,尤其不能拿着卑微的理由当作自己的墓志铭。这样的人,一点都不义气,难以赢得朋友的信赖。话说白了,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贴心的朋友。
行文至此,我依然在想,我也许是第2个范跑跑。我不比他崇高多少,但是我比他多少多一点义气——如果灾难关头,我跑出来了,却发现孩子们没有出来,我会回到最近的楼梯口,把孩子们拽出来几个。或者,在自己逃跑的刹那,告诉学生,快跟我跑。
高调都会唱,灾难面前自己会怎么样?谁都难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我的答案是,做范跑跑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是,如果一点公德都没有,理直气壮地放弃自己的道义,那就显得太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