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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来临了,爱情被背弃了——这样的故事总是那么沉重。我在一个深秋的夜晚写着这个沉重的故事,我和北京网友邓志荣的QQ在电脑屏幕上闪烁。此刻,孤灯的光色斜射在我的身影,使我的心情好像蒙上一层厚重的帷幕。
我和小邓的结识,缘于搜弧社区的那篇《身患绝症的北大女研究生自述》。主人公阿莲在2001年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部的硕士研究生,2004年4月,正值热恋中的她身体突遭不适,不久查出患了恶性淋巴瘤。在经历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情感折磨后,热恋的男友离开了她……
2005年的夏天,我偶然阅读到阿莲的讲述,不知不觉,热泪盈眶。我在阿莲的帖子后留下了QQ号,两天后,阿莲与我取得了联系。北京的网友小邓也加我为QQ好友。我得知阿莲的家境日益拮据后,很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我写了帖子,呼吁大家为阿莲捐款。我把1000元汇入她的帐户后,在帖子中写道:阿莲,我也许无法改变你沉重的命运,但是,我愿意搀扶你一把。
小邓在某个网站牵头,希望网友们把闲置的电脑设备拍卖掉,捐献给阿莲。很快,网友们为阿莲凑齐了4000元。小邓赶到北京肿瘤医院,看望了阿莲,并把网友的捐款交给她。
在寂寞孤单的病房里,阿莲有时一边输液,一边用笔记本电脑上网与我聊天。那些日子,我执意推脱了不少工作,陪阿莲聊到了生活的各个方面。阿莲依然对初恋情人有着强烈的眷恋,她疑惑,为什么大难来临了,那曾经热得发烫的爱情,就变得那么苍白和脆弱?
我无言以答。毕竟,一个绝症患者,在长期的治疗中,会对家人和亲友带来沉重的拖累。面对绝症的久治不愈,也许,阿莲的恋人日趋失望,最终选择了放弃。
很多人在同情着阿莲。阿莲在失恋之后,一个刚结识的网友陪伴她度过了一段孤单的时光。只是,同情不等于爱情,两个月后,阿莲病情再次加重,第二个恋人也离开了她。
我接到阿莲的最后一个短信是8月的一天。她告诉我,胃部的幽门被肿瘤堵塞了,腹水,无法进食。我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但只能再次鼓励她坚强起来,挺过这一关。后来,再也没有阿莲的消息。我和小邓不时地发短信问候阿莲,而她的手机一直关闭着。
直到10月末的一天夜晚,我浏览着搜弧社区的单身男女论坛,再次阅读那篇沉重而熟悉的讲述。一个网友在帖子说说,他通过病房的护士得知,阿莲已经离开了人世。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把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小邓。我们在QQ上默默无言,似乎听到了彼此内心的叹息。小邓忽然问:假如你是阿莲的恋人,你会离开她吗?
我顿时怔了,沉默着思索良久,终于告诉他:假如我是阿莲的恋人,我也许会抛弃她,毕竟,恋爱阶段的青春男女,没有一纸婚书的约束,没有儿女作为亲情的牵挂;但我的选择更可能是:大难来临了,紧紧牵住她的手——既然海誓山盟过,那么,做人就要有责任感。
我的泪水默默地流淌着。北京肿瘤医院,那是我刻骨铭心的伤心之地啊。2003年,我的前妻也患了阿莲同样的绝症,也是在北京肿瘤医院的病房里,度过了32岁生命的最后时光。风雪中的相依为命,竭尽全力的拯救,身心俱疲的奔波,生死离别的悲伤,金钱的匮乏,乃至意念深处的懈怠和放弃,都成为心灵深处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
在阿莲去世后的这些日子,我常常思考着爱情的涵义。当一场风雪袭来时,有几颗种子会顽强地等待着春天的萌发?当大难来临时,有几个坚实的臂膀能够使爱人无所疑惑地依靠?在春暖花开的爱情来临时,有几个激情的心灵会想到爱情的花朵,是不是在风雪中,会化为缤纷的落英?
阿莲走了,正像一些网友祝福的那样去了天堂。我想,尘世间的生命无疑是最美好最珍贵的,而天堂永远都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字眼,谁会把生命的幸福和希望寄托在天堂里呢?假如你相信有天堂,当灾难的风雪袭来,爱情没有背弃你,那么,你就是在天堂里了。真正的爱情,就如灾难的风暴中,有那么一处娇艳的花园在人间绽放。